“哭痛快了就行。”
程博衍说。
程博衍的这个生日聚会转战了三个地方,吃饭,喝茶,唱歌。
项西本来想吃完了饭就走,不过想想又没走,他在人家生日这天哭了一鼻子,还让程博衍这么讲卫生的寿星在厕所又是敲门又是爬马桶的,不能再扫兴了。
反正程博衍的这帮朋友呆了一顿饭时间就能感觉到了,都是挺好相处的人,虽然话题插不上嘴,在一边听着也不算难受。
也没人对他这个“沙县打工的”
有什么异样的眼光。
程博衍的朋友都跟他一样,人都挺好的。
就是唱歌都有点儿吓人。
收集了这么一堆跑调走音破锣嗓子的朋友还真挺不容易的。
“哎我这15岁的嗓子”
宋一拿个话筒破着嗓子吼完了一洋葱,坐沙上咳了半天。
“变声期呢,”
程博衍在一边一脸严肃地说,“要注意保护。”
“嗯,不唱了,”
宋一笑着说,“项西要唱什么我帮你点。”
“我不唱,”
项西往沙里缩了缩,虽然屋里就这些人,但成为焦点还是会让他不自在,“我听就行了。”
“唱吧,”
程博衍笑着说,“他们唱成那样都唱了呢。”
“你怎么不唱。”
项西啧了一声。
“你唱一个我就唱一个。”
程博衍说。
项西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让宋一给找了歌。
“我不怎么会听歌,就会唱几,”
项西小声说,“唱得不好你就笑吧,反正我看谁唱你们都笑来着。”
“是的,”
程博衍乐了,“我们以前还说应该录个专辑,专为各种心情不好的人服务。”
前面几歌唱完了,轮到了项西,他接过程博衍递过来的话筒,站起来轻轻清了清嗓子。
“听听项西是不是我们这个阵营的。”
陈胖边给鼓掌边说。
项西笑了笑,听到音乐响起的时候,他突然就不太紧张了。
这道歌他和馒头都挺喜欢的,在网吧玩游戏的时候,俩人都一爱一戴着耳机一晚上就循环这一。
前奏响过之后,项西闭了闭眼睛,突然有种回到了从前,跟馒头一块儿混着的那些日子里。
“我以为我不会喝醉,陷入这无力的防卫”
项西站着,低着头,脚跟着节奏在地上轻轻点着,“把自以为是的梦嚼碎,吞下这座城市的卑微”
屋里一下安静了。
项西的嗓音清亮中带着略微的金属音,这两句唱出来听着突然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苍凉。
程博衍靠到沙背上,看着项西脸上不时略过的淡淡光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蹦出这个词。
“我以为我在向上飞,我忘了我在往下坠,你要我闭上危险的嘴,紧紧抱着你安全的腿”
几句过后,项西突然一抬头,打了个响指,声音跟着音乐一下扬了起来,“就让大雨敲打我的脸,一陽一奉一陰一违的风太一陰一险,从不跟随,我有我要去的方向,怎会在乎这一点点的伤”
夜里行走我从不害怕,寂寞让我听见心里话,在颠簸的路上埋葬我的青春,我愿承受,所有理直气壮的罪
程博衍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去听一个人唱歌了,当然,这也跟他身边能把歌唱得让人愿意听的实在不多有关系。
但项西这歌却唱得一屋子人都没了声音,安静地听着。
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苍凉,寂寞,还有那种不肯低头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