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绫心里下了这个定义。
比他想象中的更疯。
亚弥尼看他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问:“就这个反应?”
绫:“死亡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又继续道,“再者说了,我从未期待过异能者会是什么正常人。”
“什么啊,连自己都一起骂的吗?也对,如果是正常人的话也不会傻兮兮的让自己陷入如今这个境地。”
亚弥尼松开手,往左边走过去。
那是一位老人,绫记得他是岛上的村长,满脸皱纹还撑着拐杖,亚弥尼的靠近让他很是害怕,恐惧写在了身上每一处,却因为腿软动弹不得,只能徒劳的出赫赫的粗喘气。
绫来得比较晚,村长的反应让他留了心。或许周边这些人不敢跑,并不全是惊吓过度的反应,他们好像都丧失了逃跑的勇气和力气,只能够待在原地等待审判一般。
这小子的异能是什么?这些人是受到异能影响吗?
村长哆嗦着身体,他身体的本能都在叫嚣着危险。在那个游客手臂被不明物体拽断的那个瞬间,上下左右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物质将他用力的挤压,甚至还能听到自己骨头咯吱作响的声音。
无形的气压让空气也跟着变得稀薄,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死亡的阴影追逐着所有人,避无可避。
直到现在,还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那股,象征着浓烈的恶意的气压,让村长一瞬间看到了死神莅临的姿态。
他出‘啊’‘啊’徒劳的声音,只能看着这个陌生的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白少年,用无害而甜柔的神态语气说:“什么啊,都一把年纪了,灵魂臭得烂的人,也会怕死吗?请不要在意,我呢,是为了复仇而来的。”
“复、复仇?”
村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很困难,不仔细听无法听清。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愕然的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亚弥尼。
“想起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亚弥尼扫过四周,道,“我一个朋友,名字……啊,名字不重要啦,像你们这种熟手作案,除了值钱的东西也不会在意死者的身份吧。我可怜的连凶手都不会记住他名字的朋友啊……”
他用着唱歌剧般悠扬的嗓音吟唱着:“不明不白的死在这种地方。多可怜啊,我知道的时候可是伤心得大哭一场。”
他悲伤的看过在场那些或是脸色大变或是疑惑的岛民游客,此时已经无人关于那名断臂游客的现状,他们的心神全部都集中在了这个危险的白少年身上。
对方被挡在蛙镜后面的暗红色眼眸,有什么让人不敢深思的物质在沉淀酵。他们听到少年吐出恶魔般的低语:“那家伙还欠了我一条命。一条命,啧啧啧……我老早就想好了对方的死法,用生锈的铁钩穿过他的蝴蝶骨,用秽臭的污水一点点的从他上方淋下去,用钝刀慢慢的在他身上磨下一块一块淋漓模糊的肉,再放上可爱的红蚂蚁,臭虫也可以,看着虫子在他体内筑巢,看着他的血从红色逐渐变成黑色,直到那没有舌头的嘴巴再也吐不出扰民的哀嚎……我明明想象了这么多,甚至都已经安排好了他的埋葬之所,可他却死在了这里。”
他用轻柔的,像是风吹就散的嗓音问:“那你说,被夺走了猎物的猎人,就要乖乖的离开寻找下一个猎物吗?不行的吧,没有充足的猎物,猎人可活不过这个寒冬。”
疯子。
所有人在此刻对亚弥尼的印象,就只有这个最贴切的词汇。他是如何用这么美丽的面庞,这么悦耳的嗓音说出如此残酷的话语。
仿佛外界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单纯弱肉强食的狩猎场。
村长颤颤巍巍的说:“你、不,这位小先生……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您是不是搞错了……”
“没搞错呀。”
亚弥尼无所谓的说,“他最后一个落脚点在这个岛上,之后就失联了,所以他肯定是死了对吧?哎呀,你是觉得我怀疑你杀了对方吗?哈哈~这种事情怎么样都没关系啦~”
明明之前言之凿凿的给所有人定了罪,这回却神经质的改口,亚弥尼摊开双手,语气松快的说:“真的没有关系,我又不是侦探,也不是法官警察什么的。所以我不需要证据,也不需要证人,我只要我觉得是你们杀掉的就可以了。”
他笑眯眯的说,“一个人的命,用一整个岛来陪葬,反正都是‘一’,很公平。”
村长:?!
他迟钝的意识到,这个少年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危险。他知道自己是有罪的,不然不会在少年一开始笃定他杀人的时候,就没忍住暴露了丑态。
村长自认为经历的风风雨雨够多,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失态,警察之前就来搜查过这座岛,一无所获,是村长亲自出面,和和气气招待他们,又将他们送走。全程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但那个境况和现在是截然不同的!
一个游客,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被奇特的力量夺走了手臂,而做出这一切的是个陌生的从未见过的少年。他美得就像是神话中的索魂厉鬼一般,不是一直都这样传说的么?传说中的鬼怪都有着蛊惑人的美艳形象。所以向来就有越美丽的人越有毒的说法……
以不知名的,出想象之外的奇特力量重伤了一个强壮的男人。用不知名的手段,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手段,让在场所有人失去了逃跑的勇气和力气。
这不就像是撞鬼么?
是死去的冤魂来索命么?!年迈的村长,比拥有大把年华的年轻人更惧怕死亡,他对死亡的想象每一天都持续着,在手染鲜血之后,也会害怕下地狱。
而现在,比厉鬼索命更可怕的是面前的少年是个有影子的活人。而他说出来的话,比想象中的厉鬼还要可怕!
他就像在说:我不在意死多少人,只要我觉得公平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