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正在看着不远处的禿山,耳边传来周胜利的声音:
“听村里人说,邻村的那座山今年春天分给农户开荒种田,村民好不容易开了荒,苗子也长起来了,夏季一场大雨不仅冲光了庄稼,连山上的土也冲走了。”
他动情地说:“那座山要恢复到咱们龙山植被的水平,至少要一百年。”
“山林要承包,如何承包,文件有明确的规定。不仅山后村,全国所有的村都要稳步推行荒山、荒沙、荒沟、荒滩、荒坡的承包责任制。根据上级文件精神,结合当地实情,在充分吸收群众意见的基础上,乡村两级尽快拿出可行方案。”
他加重语气,严肃地说:“山上的树谁也不能杀。国家《森林法》规定,不经县以上林业主管部门批准,任何人杀树都是违法。我劝大家暂时先回去。”
在周胜利的一番劝说下,农民群众的情绪趋向稳定,人们已经开始后退。
先前说公家人会骗人的那个声音又喊道:
“别听他的,他在咱村里驻了大半年,与村干部好,想把山林分给村干部。老少爷们别听他的,往前冲,上去晚了大树就没了。”
大多数人在周胜利的劝说下情绪已经稳定下来,被人鼓动后在利益的驱使下又情绪激愤起来,后面的人推着前面的人往前涌。
周胜利从大石上跳下来,站到山路的中间,运起功法死命地阻挡着失去理智的村民们。
他就像一块巨石,牢牢地钉在地上,挡住了往前涌的人群。
“砍他,用斧子砍他的腿!”
那个从人群后面发出的声音又阴恻恻地喊道。
李福堂凭着老兵的机警,一直搜寻着这个声音的发源处,现在已经看清楚那个人是刚被免职不久的李成才。
他叫着李成才的小名骂道:
“小可恶你个狗X的,小周老师与你有多大的仇,你要砍他的腿?老子知道今天的事是你鼓捣的,有种明着来,别他娘的使闷坏。”
他从周胜利身前一个人手里夺过一把斧子,与周胜利站到了一起,高声喊道:
“谁他娘的再往上涌,斧头不认人。老子当年能挡住M国大鼻子,今天还挡不住你们这几个吊人?”
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人,身上有种令人生畏的气势。
这种气势平时不显露,一旦显露出来真能拒人数步之外。
民兵连长、李大文、李大海,还有他们带过来的几个年轻人也都站在了周胜利和李福堂的身后。
李福堂见震慑住了往上涌的人们,点着李成才的小名喊道:
“小可恶,你绕过大队党支部唆使群众上山杀树,还唆使群众伤害乡干部,是什么居心?”
李成才被认出声音,也不再躲在别人后面了,闪出身来喊道:
“福堂叔,你们几个村干部就是打算私分山林,喝大伙的血。”
“放你娘的狗臭屁!”
李福堂是李成才的叔辈,气急之下暴起了粗口。
“你当村干部这几年是怎么分的地,全村老少爷们都清楚。你们几家把原来专业队的上百亩地没签承包合同种了一年,我上去才把地收回村里。”
他提高了声音,“今天当着大伙的面我李福堂宣布:我们家里任何人不参加山林承包。”
他的声音刚落,人群里马上响起掌声。
开始是一个人鼓掌,后面好多人跟着鼓掌。
带头鼓掌的人是刘锦花。
她大部分时间住在公司里,今天上午回家带干粮,听婆婆说她公公被人叫着上山伐树去了。
婆婆的语气与李成才刚刚说的一样:“上面有文件承包山林,村干部要私分,咱小老百姓没有权力分山,砍几棵树回家也赚点。”
她又急又气,数落着婆婆:“你在村里几十年了,什么时候见福堂爷爷把好事往自己家篓了?”
婆婆被她一句话给问得明白过来,把手里的活计一扔,说:“你做儿媳的有些话不好与公公讲,咱娘俩一起去山上,娘把他拽回来。咱们家现在是干部家庭了,不能当落后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