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倒没想过,那应该要先从识字开始吧,好像大多数女子是不识字的。”
江若若对小满异于常人的想法已经见怪不怪。“你还是别想了,哪有女子做先生的。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怎得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小满趴在桌上,臂下垫着一本山河见闻。她抬起脸望着碧蓝无云的天,眼里都是细碎的光。
“这本书我看了好多遍,怎么会有人能走这么多的地方,见到这么多不同的东西。若是不读书,怎么能知道天地广阔,还有这么多可能呢?”
“可对大多女子来说,读书根本就是无用的。”
江若若容貌和江夫人很像,温婉柔和,说话时也轻声细语,还有那么一丝感慨的意味。“你我志向不同,我是世家女子,日后兴许还要进宫。我若成了妃嫔,读再多的书,也只是闲情时作作诗讨人欢心罢了,实属无趣。”
一听江若若说自己要进宫,小满立刻挺直脊背,也不瘫在桌上了,神情都愕然起来。“你要……嫁给太子吗?”
江若若面色微红,略带羞怯地垂下头。“太子才貌双全,连我父亲都多有赞不绝口,哪个女子不想嫁给他呢?”
见小满神情复杂,她又问:“你以前是相府的人,那应当也是见过太子的,你可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说给我听听?”
小满犹豫了一会儿,迟迟没有开口,江若若也不准备为难她:“你若是不知道也无妨,我就是随口……”
“太子殿下,是个很不错的人……”
她低垂着眼,日光透过幕帘缝隙,在她脸上晃出斑驳影痕。
再次提起与过去有关的事,她的嗓子已没有了艰涩的痛感。时间如流水,冲走了不停磨砺的砂石。
不过半年,说起周攻玉,只觉过往一切恍然如梦。
“他的相貌是我见过最好的,待人温和有礼,我还没见过他失态的模样,总是从容又镇定,没有什么能难倒他。”
周攻玉很好,好得几乎挑不出错来。是她自己不被喜欢,又怪不得旁人。
江若若更好奇了,“是和我兄长一样的人吗?我兄长除了被韩拾捉弄会生气,其他时候也不会失态。”
小满想了想二人的区别,又觉得差了很远。“不是,兄长虽然严厉,却让人喜欢亲近,而且他也没那么温和……”
江所思大多数时候,都是冷肃板正的,比起江郡守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太子是不同的,两人其实差了很远。”
即便周攻玉面带笑意,也让人觉得冰冷,站在他身旁,仍是觉得隔了万水千山。
“那倒也是,太子可是将来的九五之尊,自然是高高在上的,怎么会让人觉得亲近呢?”
江若若眼中的向往反而更甚了,贴到小满的身边,低声和她说着话。
幕帘忽被人从外掀开,灼人的日光照进来,小满眼前一痛,抬袖遮了遮。
韩拾赶忙跳进窗子,把帘子重新放下,面带歉疚地说:“对不住啊小满,我方才大意了,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暂时的目眩后又能看清了。
韩拾抱了一盆栀子花,洁白的花朵和苍翠绿叶淹映,芬芳馥郁的香气盈了满室。
江若若蹙眉:“好端端的,抱盆花作甚?”
“大夫说用花草的香气比香料安神要好得多,我挑来挑去还是这栀子最香,放到小满屋里,说不准能让她睡得好些。”
韩拾顶着烈日来,额间覆了层薄汗,笑容灿烂若屋外艳阳,灼灼逼人眼。
手上的书卷被放下,小满唇角弯起,漾出一个笑。
“多谢韩二哥关心。”
韩拾顺手拿过江若若的团扇摇动,想驱散浑身燥热,口中念叨着:“叶大夫说了,你当初服下的毒本是必死无疑,但因为你从小服药,身子本就带了毒,这一相融反而留住了你的命。要治还是早治,拖得久了那是百害而无一利。叶大夫倒是有个很厉害的师兄,就是可惜三个月前进了京城为贵人治病,也不知道何时能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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