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大!不对呀,你得动这边、这边!”
红豆少年挥手指挥。
“哪里啊?!”
白衣少年挽起衣袖,手执草须,继续挑战那只不爱动弹,和她一样懒散的蛐蛐。
晴空朗朗,书声也琅琅,偏有两个翘课的坏孩子在书院中大肆叫嚣,完全没有公德心地破坏大伙的宁静。
终于有人忍不住推开窗扇,出声阻止破坏安静的罪魁祸首。
“小潮——”
“干吗?”
白衣少年笑盈盈抬起头。尖尖的脸庞,黑如曜石的眸四下灵巧一转便倾射出溢彩流光,看得那发言的少年到愣住了,一时讷讷地说小出诂。
春去冬来,冬去春来,转眼间进入折桂书苑已有三个寒暑。谢小潮自青涩少年的形象转脱,犹如褪了皮的蛇出落一新,清新灵俏的天生笑模样,常常令人看呆。
站在窗边的少年看着她言笑晏晏,不由得脸上一红。
谢小潮眉心一皱,把手中草叶往嘴里一塞,大咧咧地走过来,伸手就向少年头上摸去“你发烧啦,脸好红。”
少年倏地向后一退,眼角飞快地左右一瞄,轻声道:“小潮,你注意点儿!男女有别,别动不动就摸我。”
谢小潮闻言瞪圆双目——白衫如雪,皮肤晶莹剔透的美丽少年和口叼草叶、双瞳圆睁的样子还真是有种奇妙的契合。
她格格地笑着,双手一撑,跳坐在窗子上,古里古怪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没错!面前这位恪守男女有别、面如绯樱的清秀佳人,正是和她已纠缠了十六年的无辜少年段鹏翼。
呵呵——她欣慰地笑笑,这是不是就是做父母的发现孩子长大时的心情呢?原来,鹏翼他也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嘛。
“喂喂!段鹏翼、谢小潮!”
有人把书重重地在桌上一拍“你们去别的地方上演新断袖之癖好不好?我娘还期待着我今年可以高中状元呢,我可是要认真读书的。”
谢小潮月芽眼轻眯,流露出一丝寒意,可还没等到她本尊发标,身边已竦然立起好几位代言人。
“贾状元!”
小红豆不知何时跳了进来“别以为你得了夫子几句赞扬就以为自己是注定的状元命了。天天读死书,都忘了当初我们书苑的规矩!和老大大声小叫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状元了,切!”
“你——”
贾状元伸手指着小红豆,结巴道“那、那个时候,是我年少无知,如今我是迷途知返,念在一场同窗,我劝你还是多看圣人书,不要整日执迷不悟!”
“嗤!”
马仁柴双手拢在脑后,对贾状元发出一阵不屑的冷笑。小马哥如今更加高挑,剑眉深目,酷劲实足。只是不知为何,那眉宇间常不自觉地凝结出一种若有若无的忧郁,并因此被学馆周围的小家碧玉们评为梧桐十美之首。
想当然尔,谢小潮与段鹏翼也均榜上有名。
他眉宇轻扬,环臂冷哼“眼下时局混乱,群雄四起,大元朝不保昔。你考上状元又如何?今天考上,大元明日被灭,你还”
“马仁柴!”
一声霹雳大吼硬是盖住了周围一票杂七杂八的吵闹声,原来趴在桌案上淌口水半睡眠状态的夫子在接收到一句“大元明日被灭”
后竟于瞬间清醒,更转睡意为火力向马仁柴全力喷发“你竟胆敢在此口出不逊狂言!”
要知道当地两大书院——梧桐学馆与枫叶书院都由官府承办,夫子拿的是官家钱。他老眼忙着往窗外看,后背衣衫被冷汗湿透。这还得了,要是让人知道他们学馆中竞有这等狂肆之徒,传扬出去,他可就要饭碗不保啊。
“我又没有说错!”
桀骜地扬起下巴,马仁柴一字一句针锋相对。
夫子颤微微地指住马仁柴,豆粒大的汗珠自焦黄的面皮上滚落。这个马仁柴成天在学馆里肆意评天下,留着他,早晚得出乱子。
“你、你给我立刻、马上、即时、现在——就离开折桂书苑!”
此言一出,少年们鸦雀无声,面面相觑。一时间,连风吹人窗子轻翻书页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夫夫子。”
贾状元也呆住了,不管怎样,他可不想因为与他争执而害马仁柴回家。
“跟你没有关系,让我退学,哼,你还没那点儿能耐。”
看穿他的心思,马仁柴冲他微微撇嘴。转头又斜睨夫子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拿起桌上的东西转身便走。
谢小潮和段鹏翼忙前后脚地追上去,在这书苑里面,他们平素和马仁柴相处最好。虽说初来时有些不愉快,但后来马仁柴一反常态,对他们处处照顾。谢小潮认为,这就是英雄惜英雄,不打不相识。
三个人一前两后追逐在梧桐道上,道上有梧桐、榕树,宽阔的叶子都随风相擦,又是仲春时节了,榕树还未开花。
马仁柴忽然想起相遇时的情景,那个时候
“马仁柴——”
谢小潮从后面追来“你真的要走掉0阿!”
“是啊,那个夫子你不要理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