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刺史见他一脸不信官府的样子,正要开口妄图继续说服他,叶子祯却伸手让他打住。
叶子祯低头,看到了软垫上的血迹。
他顿时惊到,霍地站了起来,不由分说送了客:“今日就到这里,明日某必登门拜访再议,请诸君回吧!”
几个人还愣着,叶子祯已经走到外面,与小仆道:“蒋郎中怎么还没有来?!快去催!”
“叶五郎有妹妹?”
、“表姊妹吧,听说的确有个远嫁的。”
、“着急成这样,倒像亲姊妹一样。”
几个人议论时,执事忽进来,一揖道:“倘若诸君不嫌弃,在府里用过饭再走?”
“不了不了。”
纪刺史摆手道,“府里既然有急事,就不叨扰了。”
他起身,杨少丞也只好跟着站起来。
执事将这几人一送出门,叶子祯就霍地冲进堂内,直奔西南角的一架屏风而去。
“嘉嘉!”
只见许稷蜷在角落里,白袍上血迹一片,叶子祯简直吓坏了,冲上前跪倒在地,双臂伸过去揽住她后背,急促开口安慰:“你怎么样?别怕!郎中马上来了!”
他紧张得手都在发抖,语无伦次说了一堆废话:“不要紧的,我听说有人会这个样子,所以没事的,肯定没什么大事,你是不是冷?脸色怎么这样差……不要吓我,我胆子很小的,嘉嘉……”
许稷好不容易找到空挡可以插话,却只说:“我还没慌,你慌什么!”
尽管出血,她精神一点都没变差,只是有一点恐惧,但还不至于慌乱。手按在腹部,隔着袍子可以感受到那个鲜活的生命,它一直蓬勃有力,不应该早夭。
叶子祯终于被她骂醒,听得外面小仆说“蒋郎中来啦!”
便赶紧一捋袖子,将许稷抱了起来。
啊!居然这么沉!
叶子祯臂力太弱,却还是死咬牙逞强将许稷抱回了卧房,并警觉地将帘子放下,这才让小仆领蒋郎中过来。
蒋郎中一脸老道,本质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老顽童。他瞧了一眼正在揉手臂的叶子祯,便猜到肯定是逞强抱娇娥,直白地说:“老夫上回都让郎君去练一练了,总这样连个娇娘也抱不动的,也不觉得丢人唷!”
叶子祯这时哪里顾得上脸面:“快看病哪!流了好多血啊!”
蒋郎中不急不忙坐下,而这时帐中也伸出一截手臂来。
蒋郎中将手指搭上去,边诊边寒暄:“娘子真是稳重,倘若换做寻常娘子孕期出血,恐是要吓死了。”
他诊了好一会儿,又换了一只手:“娘子一定舟车劳顿很是辛劳,是从哪里过来的呢?让老夫猜一猜,是北方到南方吧?娘子平日里应是费心费神、寝食无律……”
他叨叨叨叨,叶子祯实在忍不住:“到底怎样啊!”
蒋郎中揪住胡子,皱眉说:“不好,不好。”
他说:“娘子很晚才行经,可见先天不足,要补肾哪!是不是发稀色淡哪?”
叶子祯快要急死,帐内许稷却缓缓应道:“是。”
蒋郎中一眯眼,笑道:“娘子这般体质按说不易受孕,但这孩儿却出乎意料地顽强,实在可喜可贺!娘子哪……”
蒋郎中收回手,“你的孩儿很急切地想出世与你见面啊,不过小孩子还是不要太急性子的好。”
言罢一捋袖:“纸笔拿来,老夫来养一养这娃的急脾气。”
小婢送上纸笔,蒋郎中洋洋洒洒写下方子,又说:“这孩子会给娘子带来意料外的惊喜,请娘子静候佳音吧。”
他说罢又将方子递给叶子祯:“郎君还这样紧张做甚么,该松口气啦,反正又不是你的小孩子。”
叶子祯不服气地嘀咕一声:“怎么不是,是我外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