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所有人吃完了生鱼,喝干了甜酒,面色青。沈谛才站起身问道“诸位,鱼尝起来怎么样?”
她绕着绑起来的公子们转了转。
“啧,怎么还有吐刺的啊?王公子不最喜欢硬骨头了啊?刘公子呕得这么厉害,千万别吐,吐出来还要再吃进去的,那可不好受啊!瞧瞧徐公子吃得多干净,来徐公子你说说,这鱼的滋味怎么样?”
“好好吃极了。”
徐公子感动得痛哭流涕。
“当然好。”
沈谛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纸,“这鱼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一条本钱就要就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两……黄金啊。徐公子若是今日没带这么多钱,可立个欠条字据,稍后送来就行。”
徐公子眼见着那张欠据放在自己的桌前,结巴道“我我我我……”
“徐公子签还是不签?徐公子的命还不值一条鱼钱?”
徐公子惊惶抬头,哀求道“南淮城上半年进贡大京的白银黄金加在一起也没有这条鱼贵啊!我许家掌管南淮城的最大的商船,全卖了都筹不到这么多的钱啊!”
沈谛善解人意地收起欠据,道“沈某给过徐公子机会了。”
徐泽行商押船出行海上,对不好的预感十分注意,此刻眼见沈谛要收起欠据,几乎心跳得要死了。
他一咬牙道“我签我签!”
欠据一式两份,字字清晰。黄金一万两,若是月后无法偿还则以全部家产做抵押。徐泽签了字,身上一松倒在了椅子里。低头一看,绳索已经被解开了。
“徐公子可以走了。”
徐泽感恩戴德,连连挣扎着要起身,却脚软得站都站不起来。沈谛也不管,倒是他这一带头,后面许多人嚷嚷着也要签。
“诸位还是把人命看得比钱财重要的。”
沈谛正收着欠据,被旁边的人一口唾沫唾来,她一躲,冷眼看去。
王茂荣目眦欲裂道“老子就是今天死在这儿,也不会签半个字。我要是死了,我爷爷绝对会杀了你!天涯海角都杀……啊!!!”
从开门迎秦打雄到亲手清理七位人渣,沈谛虽下手狠厉,但眼里毫无半分怒意。但此刻她手起刀落,眼却是真真切切地冷了下来。
王茂荣的半边胳膊耷拉着,露出白骨。
沈谛撕下属于他的那份欠据,她动怒时,是没有话的。
王茂荣,自小就是南淮城的霸王,仗着大京任职的爷爷就算是杀人放火都毫无损。今年春试满了年岁,斗大个字不识的茂荣公子就要上京任职,做一个“两袖清风”
的好官!若真如他所想,将来死在他手下的人不知道还要有多少。
沈谛这一刀,剩下的欠据都落好了笔。
那七具尸体还没处理,血腥气冲天。她踏着粘稠的血来,掠过那些匍匐着想要爬出去的富家公子们,坐到了秦打雄对面,道“盖个官印吧,秦太守。”
秦打雄已明白今日是一死,他恨不得给沈谛添个堵,闭着眼装昏过去。
沈谛也不恼,静静地倒了杯茶喝。她看着那些贵公子们在生死面前也不过是猪狗模样,再也没有先前的半点翩翩风度,生了几分无趣。
人世间的生从来不公平,只有死是公平的。而习惯了不公平的人自然是惧怕死亡的。
楼外的雨越下的大了,潮气氤氲着血腥味,像是进了真的妖怪窟。
“我心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