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国师每吐一个字胸口便冒出一汩血水,集聚着流到了沈谛脚下。
蒲不悟冷漠地看着地上的血,往后退一步避免自己雪白的靴子沾染血色。他瞧着平山国师的痛苦模样狡黠地眨了眨眼,“师父认错了,我不是不悟。我是师父厌弃的……蒲妖。为什么要杀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是我也想当国师玩玩罢了。我生性顽劣不堪这不是师父你自己说的吗?”
“你!”
平山国师揪住蒲妖的衣角,吃力地张嘴,但蒲妖一刀捅得太深,他最终还是断了气。
沈谛沉默地看向靴边的血迹,透过那血迹里倒影清晰地看见蒲不悟脸上的神情不断扭曲着,时而痛苦时而兴奋,他肩背颤抖着最终趋于平静,露出了属于蒲妖的笑。也是此时,满头黑一点点白,最终成了雪白的颜色。
蒲妖又往后退了退,任由平山摔在血泊里,他摸了摸自己的白,挑起眉无所谓地笑了。
“眼下,我便是国师了。”
他朝沈谛歪头道,“将军,好戏开场了。”
朝奉山庄的死寂猛地被打破,黑衣人瞬间从四面八方涌入进来,一时间惊呼声乍起。
“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申瓯尖叫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沈谛转身就向太子殿下跑去,徒留身后的蒲妖冷了眼。蒲妖嘴唇绷成一条线,紧盯着沈谛的背影。
“你还要护着申玉颓干什么!”
蒲妖尖声叫道,“今日杀了他,你做皇帝!你做皇帝呀!”
沈谛不闻不问,一手将申玉颓按倒在桌下,朝着刺客大骂道“今日谁动太子皇帝一下,明日我定斩了你手脚!”
刺客们像是当头一棒喝,来得也快去得也快,眼见人就要翻墙而去。
蒲妖终于是红了眼,躲过刺客的刀,直直冲着申玉颓而去。
申玉颓在沈谛身后叹了口气,道“将军,舍了我吧。”
沈谛赤手空拳,右脚旧伤又犯,蒲妖倒是疯劲十足。两下不敌,她硬生生替申玉颓挡了一刀,才将蒲妖一脚踢晕。
沈谛喘着气跪倒在地,捂着腰间深深的不断冒血的伤口,眼前却站定了一个人。
朝奉山庄的人都被刺客吓散,唯独太子身边不知何时冒出一群铁甲护卫。申玉颓毫无损,唯独额上一片红,还是沈谛按倒时磕下的。
“殿下?”
沈谛这时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有侍从端出一杯盛了满酒的玉盏。
“大将军。”
申玉颓递过来那杯酒,“这才是毒酒。”
沈谛几乎笑出声来。
不愧是男主啊,从母族卑贱的皇子爬到如今的东宫太子,怎么可能是个软弱货色!鹬蚌相持渔翁得利,她和老皇帝都死了才是申玉颓的一箭双雕!是她轻看了他!
申玉颓捧着沈谛的脸喂下了那杯毒酒,拇指擦去沈谛唇上的酒液,玉指环硌红了沈谛的下颚。
“此毒名叫深藏宫阙,将军好颜色,我一见将军想到的就是此毒。可惜,将军这样一位美人。”
沈谛被他掐着脖子咽下酒液,火烧的痛楚从喉间直到肠腹间,翻江倒海的剧痛袭来。
申玉颓在沈谛耳边道“将军,走吧,今夜启程去找迟新意或许还有命活。今日你派刺客杀我一次,我灌毒酒杀你一次,扯平了。望将军下了地狱不要惦记本殿下。”
沈谛痛得面目狰狞,几乎要把牙咬碎。
“我……”
她大喘一口气,屏住了痛息,咬牙切齿道
“……定会活着回来杀你!”
申玉颓站在雨后日光里,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美得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