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谛重新点亮了灯笼,火光一时出现。她将灯笼递给了沈竹骨,道“就送到这儿吧。”
她不去深究沈竹骨话中的真假,只不过那平安健康四个字还是格外刺耳。
沈竹骨似乎是一瞬间老的,他接过灯笼跟在沈谛身后,一路固执地送到了丞相府门外。看着沈谛带上帷帽,走入了浓浓夜色中,一次都没回头。
他忽地想起沈谛还很小很小的时候,每次他上朝,她都会从床上爬起来,无论春夏秋冬,下雨下雪,小小个丫头就站在大门口朝他摇摇手,说——
“爹爹,早点回来啊!荣华等你吃饭饭!”
怎么就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白日里朝堂风光无限的沈大丞相立于门后角落偷偷擦了擦止不住的泪。
沈谛夜行至国师府,府门大开,灯火通明,进进出出都是人。沈谛在其中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高福。正是驯良山前要沈谛卸甲弃剑的高公公,他现下是皇帝身边的大总管,风头正盛!
可是如今夜深了他到国师府做什么?
“手脚麻利点!马上就宵禁了,宫门要关了!误了杂家回去伺候的时辰仔细你的皮!”
高福趾高气昂,他逡巡了一番目光落到了门外的一个人影上。
这人影怎么这么熟悉啊?高福脱口而出“诶你!就是你,你过来!”
沈谛停下脚步,本想绕过大门从后门进去,谁知这高福多管闲事,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都快宵禁了,你在这作甚!还戴着帷帽?”
高福下手扯住了帷帽,正要使劲身后传来一声笑。
“高福……”
那笑很轻,轻得全是嘲讽。蒲妖赤着脚站在廊下,手指还掐着杯酒水,上前来一脚踹在了高福的背上,“都叫你早点滚了,还在我面前碍眼,想死不成?”
高福立刻就松了手,矮了身子连连道“奴才这就滚!这就滚!”
不消一刻,国师府清净下来。
蒲妖靠在了沈谛肩上,领口散开露出大半雪白的肌肤。灯火摇曳中,沈谛看清了蒲妖身上密密麻麻的暧昧红痕,甚至还有绳索勒过的痕迹,青青紫紫。她眉毛一挑移开了目光,落在他雪白的梢。
蒲妖像是没骨头一般,鼻尖都是沈谛身上独特的清香,他吸了口气喟叹道“累死我了。”
沈谛推开他,随意道“想不到国师大人才回京城就这般劳累,精力之充沛沈谛自愧不如。”
“你嫌弃我?”
蒲妖歪着头站立,眼里闪过一丝恨意,见沈谛不回答提高嗓门又问了一遍,“你也嫌弃我!”
沈谛皱眉不甚在意道“这有什么可嫌弃的?你高兴了不就行了!”
她原来的世界里,这项活动可是办得花样百出,学无止境,叹为观止。沈谛抬脚向里走去。
“走吧,今夜的犀角香点了吗?我又有许多事想记起来呢。”
然而蒲妖站在空荡荡的院子中不动。他急促喘息的胸膛一点点平静下来,他似乎是很伤心低低呢喃了一句“那我不高兴怎么办?”
“什么?”
沈谛回。
“我说我不高兴!”
蒲妖脾气地朝她吼,小孩子般在院子里跺脚撒泼。
“我不高兴!我不高兴!我、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