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离撇了他一眼:“你这俩子儿的俸禄,够么。”
廿信一听就不乐意了,哼了一声,掰着手指头给他细算:“我虽然只是个副将,比不了您统领的俸禄,但小爷我好歹也是出身京城里鼎鼎有名的将军世家,怎么就掏不出个酒钱了?放心吧!”
他又一招手,高声:“吃酒管够啊!”
后方又传来一阵欢呼。
近日来胡人屡犯边境不得安宁,起了大大小小几场骚乱,虽说伤亡几乎不计,但对方似乎调了新的战法,一次次消耗得将士们精疲力尽,今日李自离亲自带兵咬牙击退胡人远离边境线几百里,折敌军几乎一半人手,属大捷,短时间内对面应是不敢再来犯了。
因此大家皆是既疲惫又兴奋,有胆子大的过来拍着廿信的肩膀打趣:“我们今儿非把副将吃穷了不可!”
廿信笑着满口答应,说着,你把我吃穷了不算本事,把你们李将军吃穷了,那才叫真本事!”
李自离瞧了一眼他一眼,淡淡地“嗯”
了一声。
那士兵瞧见李自离面无表情的脸,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马上立正站好,一连说了一串不。
廿信在一旁仰天大笑,他手握缰绳狠狠一拉,笑声向远方奔去。
作者有话说
天文道四人组至此都出场啦~
葡萄熟时
刘景珉站在门口,怀抱中还挽着一小坛酒。
酒壶蓦的被抛过来,林师被吓了一跳,慌乱中伸手去接。酒壶在手中颠了颠,万幸没有掉到地上被摔得稀碎。
林师挽着袖子抱着酒壶,神色瞧着有些透出惊喜的诧异,道:“我正道院里的葡萄熟了,正想着给你摘些送去,你却是先一步来了。”
“那真是巧,但我比你快一步。”
刘景珉顺势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他拄着面颊,朝林师咧嘴一笑,“正巧得了两壶好酒,我尝着喜欢,此来特意给你带一壶。”
林师抱着酒壶瞧了瞧,随手放在桌上,看不出他是否对此有兴致。他问:“这次怎的不是你那侍卫来了?”
刘景珉捻着葡萄,迫不及待放入口中。甜腻的汁水在口中迸发,带来夏天的甜意。他把皮吐在手心里,含糊哼了两声道:“他么,那天之后怕再被打,就说什么也不肯来了。”
此话是真是假林师心中尚且存疑,总觉得以谷余那般沉默寡言的性子多半不会拒绝主子托付的事情,可想来又心知那日叶语安的一番大张旗鼓的出剑的确也有些欺负人了。
说到这话头,刘景珉才忽觉今日医馆有些安静得过分了,他环顾四周,平日里络绎不绝来问诊的病人也都不见了,他道一声怪哉,倾身探向林师,问:“今日就你一人?”
林师不动声色地向后靠了靠:“她二人有些私事,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这儿都只留我一介闲人。”
他没有详说,刘景珉也就未再追问。空气突然静了下去,林师起身从屋内取来酒杯,刘景珉顺势接过,神色却有些罕见地心不在焉。
这是心有郁结?林师心里疑问,目光瞥向一旁,却又想,平日里看上去对任何事都十拿九稳,满不在乎的人,会为何事心结?
他面颊忽觉一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才发现是刘景珉方才拿盛酒的那冰玉杯贴了一下,眼下始作俑者正捏着杯子笑看着自己,见他回过神来,道:“长兮,为何事思虑?”
林师:
林师被他一句话噎了一下,这人怎的先发制人地反问起他来了?
他反问:“你呢?你方才又怎的心不在焉?”
刘景珉一愣,随后又起了笑意,他枕着胳膊趴在桌上,歪头看向林师:“想不到你竟看出来了,那我便不瞒你。我方才在想,你一个人住这空荡荡的医馆有些过于冷清了,想邀请你去我那住,人来人往的还热闹些。可思来想去觉得你定会婉言拒绝。所以绞尽脑汁思索要怎样同你讲,才能让自己不被拒绝得过于难堪。”
他话中意味捏得巧,目的便是让林师再找不到拒绝的借口。谁知林师低头将桌上酒盏轻轻一推,歪头,声音放得很轻,只余两人能够听到,他直言问。
“这番说辞想了有多久?”
刘景珉没有听到自己设想中的任何一种回答,略微一怔。
林师低头抿了抿嘴唇,他直觉刘景珉方才并不是为此事,但也并不想明明道破。他托着侧脸抿嘴一笑,多少带了些意味不明的感觉,他道:“难为你如此这般心思,还带了酒,拒绝的话莫不便显得我有些不识好歹了。”
刘景珉闻言一挑眉,随后喜笑颜开:“这话出口,我便当你答应了。”
林师失笑:“我又何时答应了?话虽这样说,但放着好好的住处不呆,去掏钱住客栈,哪有这样的道理。”
“既然是我出言邀你去,自然不用你花钱。”
刘景珉起身,“再者说,这医馆真是好住处么?你瞧,窗子都破了。”
林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昨夜厮打时弄破的窗子,早晨经过叶语安的修补,上午又经过林师的调整,已经与一块合格的窗子无异了。
林师笑道:“不是什么大事,昨日师妹练剑不小心弄坏的,我简单修补一下便罢,凑合着住了。只不过手艺不佳,见笑。”
刘景珉向前探身,依旧不依不饶般:“况且这医馆见多了病人,除了药苦味,还有血腥味,久居对身体不好。不如你先去我那儿歇着,我明日叫人来修补一番,保证修得看不出一丝痕迹。况且若是想回来住,等一切都收拾好也不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