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语安似乎对这把兵刃分外感兴趣,捧在手里左瞧右瞧,甚至上手比划几下。林师猜她眼下一心对第一势在必得。
他抱手站在一边,忍不住出言逗她一句:“我一直以为你只对演武对决本身感兴趣,想不到对这把刀这么喜欢,这么说你以后打算改用刀了?”
叶语安把刀放回去,干脆利落地拍拍手:“我对那把刀是没有兴趣,不过想想,用它来切手把羊肉,你不觉得很合适吗?”
林师:“……”
多余我问,你可是太会暴殄天物了。
午膳过后四个人出了营地,一是由于林师打算寻个客栈住下,二是颜欢打算留在军营打下手,林师便托了廿信和叶语安对他多加照拂,廿信说她太瘦,干活使不上力气,此番便又借着由头去带她镇上吃些好的补补气血。
左右无要事,便在城中闲逛。
一路上叶语安又拿她那副期待的表情看向林师,林师转头一瞧她的神色,便亦然读出了她的那番小心思,知道她又想起演武大会的事情来。果然听她兴奋地说:“你看那短刃多好,师兄不若和我一起来参加罢。”
林师倒也爽快:“可以啊。”
叶语安本以为要软磨硬泡一番,想不到他这次竟然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正要跳起来欢呼,突然又听他紧接着说道:“但是路上偶遇隐士斥我不会用剑,听闻此番演武会高手云集,恐怕要一轮游了。”
林师看着手中握住的剑,手腕翻转,又把它置于掌心。
果然。
“怎么要用剑啊,多没意思。”
叶语安小脸皱起来,“师兄就用你那个放倒一片人的咒…唔唔唔!”
话还没说完,被一旁的廿信捂住嘴巴,压低声音:“姑奶奶,祸从口出,别给你师兄找麻烦啊!”
林师的反应倒是没有这样大,只是歪头笑看着她:“若是那样,你恐怕就很难拿到头筹了。”
叶语安不服气,又反驳得很没有信心:“我,我的武功可是有在精进的!”
话虽这么说,她倒是也没有再提让林师用咒法这回事了。
林师抬手颠颠掌心的剑,手指点着嘴巴,似乎还是仔细思考了凭剑参加的可能性,末了还是觉得不妥:“剑倒是能用,但也就是些三脚猫的功夫。那为了避免我在各位心中的形象遗失殆尽我还是不参加了。”
颜欢在一旁捧着羊肉馍馍吃得津津有味,抬起头,看着刚刚结束对话的三人,嚼了嚼口中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馍,含糊道:“我也想学武功。”
三个人转头齐齐看向他,叶语安歪着头,嘿嘿一笑:“你想学哪种?”
“我想像廿将军一样学长枪!”
颜欢看着有机会,扬声说道,“做大英雄!”
廿信忽得有些尴尬,他挠挠头,叶语安拍拍他的肩,对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林师知道他口中的廿将军不是眼前这个廿信,他俯下身,同他平视:“习武是很苦的,天不亮便要起床扎马步,流血受伤也是常事,你可要想好。”
“唉,十八般武艺,做什么要学这个,还是个姑娘。”
廿信清清嗓子,飘忽的目光看向颜欢脑袋顶上的发旋,“半个月之后的演武大会,你还是且来看看再做决定罢。”
“西北军营的演武大会?”
刘景珉坐在马车里,翘着二郎腿,听见谷余说起这事,“有意思,走啊去报个名,我一个你一个,凑个热闹。”
谷余半张嘴,“呃”
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对此表示劝阻,半天只憋出来一句:“主子,以现在的身份,还是低调行事。”
这句很显然对劝阻刘景珉寻乐子,找热闹的心态没有半点作用,
“怕什么?我就是个监军,和那小太监做一样的事,领一样的俸禄。”
他抱臂靠在软椅上,幽幽道,“出了长安城,天高皇帝远,我就不信那群老东西的手远到能伸到大西北来。”
谷余原本心道你的身份可比那群太监,待遇有何可比?转念想了想那小皇帝身侧,那先帝留下的老太监,阿谀奉承间不知在肚子里捞了多少些油水,又觉得他主子一个远亲闲散王确实是没法比。
主子不急侍卫急:“主子不是想先去寻林公子?”
“要我说你还是往常一样的一根筋。”
刘景珉晃着扇子摇摇头,“寻人如大海捞针,怎么找?这次演武不限制在军营内部,这样搜罗四海高手的盛况本就是人群聚集时,林长兮的那个满脑子打架的师妹肯定要去,若是她去,林长兮定也在。”
此话一出谷余的态度变得非常坚定:“那我不去。”
胆小鬼不去算了,刘景珉心道,自己的这番计划非常完美,即使运气不好在别处碰不到,即使林长兮不参加不上台,只要他参加,等着林长兮在看台上瞧见他,早晚能碰上一碰。
谷余下车报名,掀开车帘,西北小风一起,吃了满嘴沙子。
他觉得自己从来不理解这位主子,好好的陵南不呆,跑去长安,呆了俩个月有费尽心思想要来西北,总不能真的是追着林公子满地跑,走到哪跟到哪罢。
他这个想法若是对刘景珉问出来,刘景珉也留着话反驳他:他从陵南往长安,本打算好生在长安呆到年头,给长安群臣找点乐子,但这般到了觉得长安不同往日,寻来寻去,觉着这满淌浑水里乐子是寻不到,掉脑袋的机会倒是不少。
于是马不停蹄溜了。
那谷余便会朝着他腹诽一句:眼下新的乐子就成了追着林公子跑。
行至龙夷城的时候,日头已经寻着西城墙落下了,晚上州刺史同一道官员设宴宴请陵南王,又道明日往西北军营巡查。刘景珉打着哈哈应付了事,心里盘算着怎么趁人一个不注意,偷摸溜出去找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