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在边境线上,只要夺下这一座城。夺不下这座城,他的草原儿女就要饿一冬天的肚子。
这场仗背水一战,是入秋时落荒而逃后的卷土重来,但区区一座边境小城,不需要大费周章围城而攻,只需用一番奇袭,就能轻松拿下。
以龙夷这座城站稳根脚,再不论往东或是往南,都更容易推进。
这是计划中的。
但不在计划中的,令他没想到的是,西北军的两位大将恰恰就在这城中,而西北军的主力也随驻扎于此,甚至在外围建起了校场。
军报有误。
是己方出了内鬼。
还是对方混入了探子?
……
天气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有些闷。
城楼上吹起突呜呜的号角声,城四方起了狼烟。
城外的干草垛不知被哪方的箭矢点燃了,呼啦啦烧了起来,连到一片,火光冲天。
有指挥官向李自离报告战况:“他们的轻甲兵试图攀城墙,源源不断,滚石已经下了,城门一时半会撞不破。”
李自离点点头,问:“廿来迟那边怎么样?”
那指挥官是个年纪长一些,留着胡子的中年人,他抱拳低了低头,答道:“敌方分布在北门的兵力不多,廿副空闲之余派人去城内搜捕混进来的贼人了。”
李自离又点点头,指挥官看着他的脸,读不出他脸上的情绪,是担忧还是愤怒?
指挥官又只听他这位上司赞扬了一句:“廿副将安排周全。”
“北门地方兵力薄弱,不如开一条路来疏散城中百姓。”
一旁的军师一手在城防图上画了个圈,指向一点,“同时支援粮草能顺利进城,哪怕城破,能保证蛮子屠城时的最少伤亡。”
“狩阙营从北城门突围,随行队一同进行百姓转移。”
李自离一字一句道,“屠城?有我守在这一刻,屠城他想都别想!”
指挥官应了声去领队了。
“最坏的打算,若是城破,将损,西北军与龙夷守备军全军覆没,那就派人去把粮仓烧了。”
李自离看向军师,“他们是冲着过冬的粮食来的,不能让他们带走一粒米。”
多带走一粒米,明年的大齐边防就要难过一分。
“情况不至于如此严峻。”
帐里的军师姓徐,不管是戍边还是打仗,已经跟了李自离许多年了,曾经也是一名文官,李自离想不通为何,他偏偏要来边地吃沙。
徐军师看着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统帅将军,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您已经为大齐打了这么多胜仗了,总还是习惯于做最悲观的打算。”
“他们有备而来。”
李自离自小在西北同这突厥蛮子打交道,对他们的计划可谓是信手拈来。
此时廿信也回了营帐,他一边弯腰掀开帘子迈进来,一边摘下头甲,听见他们在谈论此事,也插话进来,解释道:“深秋这场仗他们不打赢,腊月一到,直至明年二月,都不是狩猎季,草原上粮食产量跟不上温饱需求,蛮子骑兵必将元气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