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就是狗仗人势!”
一个小将士,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正是颇有脾气的年纪。他坐在生起的篝火旁,目送史诵和他那小厮走远了,朝钟北抱怨,“陛下也真是老糊涂了,就这人,还给他封了个什么检责使?他说按兵不动我们还就得听他的,究竟您是咱十二侯的将军,还是他是!”
刚说完,小将士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眼巴巴地看着钟北,不敢出声了。
“罢了。”
钟北站起身,叹了口气,他早已没了小将士这样打抱不平的精气神,他道:“人家现在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我们这些破当兵的哪有说话的份,忍忍罢。”
“红人?”
小将士不服气,又不敢大声叫别人听了去,只好小声嘟嘟囔囔,“红人怎么会被发配到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钟北挥挥手,岔开他的话头,免得他又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你看这北风吹得,我估摸着也得吹到长安去了,去,你给我去拿副纸笔来。”
“将军,又要往长安写信啊?”
小将士被他顺利岔开了话,咧嘴嘿嘿一笑,“这个月第几封了?”
一旁的手下此时也啧啧嘴,一副你懂的神情,道:“咱将军虽然在那京城呆得时间不久,但和那杨大人可算是至交好友,那感情,多是羡煞旁人呢。”
小将士眼睛都瞪圆了,惊喜道:“真的啊?”
“去你的。”
钟北猛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脸上笑容却不减,冲那小将士扬扬头,催促道:“还不快去。”
“好嘞!”
刘景珉这厢听着,觉得这故事走向不妙,他问申五:“这史诵莫不是和钟北将军去世之事有关罢?”
申五耸了耸肩膀,像是卖了个关子似的,并没有给他明确的回答,反而伸手扭了几下,打开了怀里那一壶酒。
“大雪”
林师盯着申五的眼睛,他想起来,又道:“据史书记载,观授二年有一场雪灾,大齐境内受灾严重,冻死了很多穷苦百姓。”
申五停下手中的动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你知道?你当时应该还是个半大孩子。”
“书中偶然读到过。”
林师坦然言之,“记录不多,通读大齐史书,也仅仅那寥寥几句。”
更多的是从师父床头那一摞事无巨细的手记里读到的。
申五笑了笑,随口一夸:“好学生。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那年雪灾确实使大齐受创严重,首当其冲的,就是这玉门一带的十二侯军。”
第三日,没有等到撤兵的旨意,等来的却是史诵突然不见了踪影。
一同失去的,还有那批足够支撑他们七天的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