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见君上前搭了把手,将人拉拽起来,“走路时,可千万别分心,村里的土路比不得府城平整宽阔,野草盖住的地方,难免会有土坑。”
“谢、谢谢……”
,几人连连道谢,再不敢分神琢磨旁个事儿。
宋沅礼死死扒着季宴礼不撒手,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脚就卡进土坑里去。
“你是黄口小儿吗?还不敢自己走路?”
,季宴礼撇着嘴嫌弃道,话虽这般说,但也没撂下宋沅礼。
好不容易走到地头上,学生们脸上已见疲惫之意,三三两两地坐在开阔的麦地上歇息。
晨光熹微,麦秆上挂着莹白的露珠,细闻之下还有淡淡的麦香。
谢见君长长地抻了个懒腰,听着夫子挨个给他们分配等会儿要收的麦田。
佃农握着镰刀,演示着如何割麦子,只见他拢住一毛麦秆,手中的镰刀高高扬起,刹那间手起刀落,镰刀所过之处,唰唰声此起彼伏,割下来的麦秆往身后一搁,没多时,眼前的麦子便落了一片,割过的麦茬又短又平,瞧着规整有序。
缓过劲来的学生们都跃跃欲试,他们看佃农割麦子轻轻松松,想着自己上手,肯定难不到哪里去,无非就是手熟而已。
“区区几亩麦子罢了,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宋沅礼小声嘀咕道,作势挥舞起镰刀来,只等着夫子一声令下,他就能如脱缰之马,钻进麦田里,好好大干一场。
谢见君同另两位亲身干过农活的学生笑而不语,只觉得这群崽种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李夫子见众人歇息得差不离,叮嘱了几句后,便安排他们下地。
宋沅礼两步迈进了麦田,他左手拢住一小把麦秆,右手握住镰刀把儿,大力向下挥去,锋利的刀刃擦着麦秆往上滑,险些割到了手指。
他吓出一身冷汗,镰刀登时脱了手。
“没伤到吧?”
,离他不远的谢见君立马扔了手中的镰刀上前探询。
“没、没事…”
,宋沅礼一阵后怕。
“不是你这么来的…”
,谢见君手持镰刀,躬身从茎杆处一挥,坠着麦穗的麦秆从中拦腰截断,“小心些,这镰刀都是特地打磨过的,锋利得很…”
。
宋沅礼讷讷地点点头,依照着谢见君方才教自己的动作,谨慎地尝试了一下,这次果然顺利多了,没多时,手下的动作也快了起来,只是割过的麦茬高低不一,活脱脱似是被猪拱过一般。
其他几个学生也好不到哪儿去,磕磕绊绊地忙活了一个来时辰,才勉强开出一小块地,一个个弯腰弓背,累得气都喘不匀乎,先前的豪言壮语早就被抛之脑后。
卯时过半,李大夫吩咐每间庐舍派一人回去做早饭,其余人留在麦田里继续收麦子。
因着谢见君会生火,宋沅礼和季宴礼为了能吃上口熨帖饭菜,想也不想就把他推了出来。
“见君,你只管回去做饭,你的地交给我们俩!”
,季宴礼信誓旦旦,大有这数千亩麦田都被他承包了似的。
谢见君打眼瞧了瞧他那还没有自己收的麦子一半多的麦田,神色复杂,一言难尽。
“我去我去…”
“放着我来,我会生火…”
“生火了不起?你昨日做饭把锅都烧了…”
另两间庐舍为了这回去做饭的名额争破了头,打得不可开交,末了李大夫实在看不过眼,便提出抓阄决定,这才结束了这场不见硝烟的“战役”
。
谢见君同抓阄出来的两位学生,收起镰刀回庐舍,一路上听二人叽叽喳喳,他抬眸瞅了眼冉冉升起的红日,淡淡道,“省点力气,一会儿有得累了。”
。
“哎,谢兄,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现在是真羡慕你,我这几亩地,还不知道要收到什么时候呢……”
,与齐思正同寝的学生一脸菜色地抱怨道。
“割下来的麦子还要脱粒,扬场,晾晒,往后有的忙,听夫子的意思,怕是要全部结束才会带咱们回去。”
,谢见君迎头给他俩泼下一盆冷水。
那学生立时腿一软,“我就不该跟我爹娘争那口气,非要向他们证明自己,否则这会儿坐在书房里,吃着西瓜,小厮扇着凉,日子得过得多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