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折磨这么久,肯定是要安抚的,纪知闲带着意奴离开,沈序淮也知情识趣地给李今呈腾地方。
当了半天酒架子的言言胳膊都在发抖,李今呈让他把杯子放下,和安陶道:“我和他单独说几句话,很快就回来,你随便逛逛,有什么事随时过来找我。”
安陶点点头表示明白,言言是新欢旧爱集一身,主子得好好疼爱,他懂,绝对不会去打扰的。
沈序淮去而复返,大喇喇地在安陶对面坐下:“小孩儿。”
这个称呼真的听得安陶异常尴尬:“沈先生,我成年了,比言言还大两岁。”
沈序淮笑了一声,无所顾忌地道:“都来这儿了你还装什么纯。”
安陶无语:“不是你一直催阿呈带我过来的吗?”
沈序淮顿了下,虽然是想借这个机会把言言带过来,但这话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
他忽然发现不对:“等等,你管呈哥叫什么?”
“……”
顺嘴了没改过来,安陶顿了下,改口道,“当然是叫主人。”
他回答的理所应当,神情太过自然,自然到让沈序淮差点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还挺会装模作样。沈序淮想。
他盯着安陶,道:“我家里有从西班牙请来的米其林西点师。”
安陶只当没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很给面子地捧场恭维:“沈先生阔气。”
沈序淮:“……”
他又不是来炫富的。
他还想说些什么,周且在远处吼了一嗓子,成功打断了他的话,“序淮,过来打保龄球!”
沈序淮深深看了安陶一眼,转身走了。
侍应生来收拾茶几,安陶起身给人家腾地方。
李今呈说让他逛逛,但这地方也没什么好逛的,要么是熟识的精英领导互相攀谈,要么是sub凑在一起炫耀自家主子,安陶跟他们都不熟,干脆自己找了个角落待着。
室内有个鱼池,里面养了几尾金龙,安陶坐在池边看了一会儿,索然无味地开始背单词。
他买了纸卡,一小打只有拇指大小,随身携带很方便,平时抄一些复杂单词来背,虽然有电子版的单词卡,但他总用不习惯。
正背着,忽然听见一声嘲讽:“他不是李总的狗吗,怎么自己在这儿?”
有人道:“李总忙着陪别人呢,哪有功夫管他。”
“他在干嘛?背单词?哦我听说了,他好像是个民工,都没上完学。”
“咦——那他现在学给谁看啊,听说那个许言意是京大的学生呢,他怎么学都比不过人家吧。”
这类嘲讽安陶从小听到大,连个白眼他都懒得翻,起身打算换个地方待着,结果被人拦住去路,“走什么,无地自容了?”
安陶:“……”
大家都是给别人当狗的,怎么还有鄙视链。
不过他大概也能猜到原因,李今呈带着别人走了,他作为今天的主角之一被冷落,大家都默认他会被打入冷宫,所以都来痛打落水狗。
安陶没兴趣接话,他还没被扫地出门,那说对说错最后都是李今呈的麻烦,他转身欲走,就被人推了一把,手上的单词卡也被抢过去。
安陶皱眉:“还给我。”
那人随便翻了翻,笑嘻嘻地嘲讽:“这是小学生才背的单词吧,你不会连abc都不认识吧?也对,一个工地的能有什么文化。”
安陶觉得这人文化也没高到哪儿去,这明明是高一上册三单元的单词。
他伸手去抢,那人却直接把单词卡扔进了水池里。
安陶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人分三六九等,这点他知道,但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他不是个脾气好的。
安陶一手按住那人肩膀,一脚踢向他的膝盖,那人被踢得跪在地上,脑袋也被安陶顺势按进了水里。
孤儿院出来的孩子,除了会看眼色会演戏,更会打架,不争不抢的早就饿死了,就这么几个身娇体软的小sub,何时月来了都能放倒好几个。
安陶按着他,凉声道,“你读的书多,那你的老师就没告诉过你,别人的东西不要乱动吗?”
水面泛起涟漪,龙鱼骤然惊散。
谁也没想到安陶会突然动手,人群乱作一团吵嚷起来,按着的人挣扎力度渐小,安陶才把人放开,在他狼狈的咳嗽声里伸手捞起了自己的单词卡。
早有人在安陶动手的时候就去通风报信了,李今呈带着言言过来,神情格外冰冷,目光在几人身上绕了一圈,淡声问:“怎么回事?”
安陶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冲动,但都发生了也没法逃避,他张开手掌,给李今呈看自己的单词卡。
钢笔字迹被水洇成一团模糊的黑色,已经看不出原本写了什么。
喝了一肚子水的sub可怜兮兮地给自己主子告状,控诉安陶的恶劣行径,安陶一言不发地听着,双眼盯着地砖上的某条缝隙。
他知道自己代表的是李今呈的面子,所以李今呈现在必然是维护他的,但两人的关系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这件事过去怕是要变得更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