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娣闻言肩膀一颤“我没——”
她嘶嘶几声,无力地趴回地上。
“放肆,我姐姐分明是给你作伶板!”
苏妙真霎时一惊,耳边轰然作响,顾不得看苏妙娣如何,手搭在周姨娘的肚子上摸了一摸,咬牙道“闭嘴,若再一个字,你就别想保住这孩子……”
周姨娘一双吊梢眼瞪得死死的,面上青白一片,她本是酬神信佛,想要来为自己腹中孩儿烧信香,积德做善,怎料,怎料……当即死命掐着苏妙真的手,疼得不出话来,冷汗连连,抖索着嘴唇“肚子,肚子疼,我的孩子……”
有几个丫鬟反应过来,忙提疗过来,苏妙真仔细一看,只见地上一片猩红,把秋千板和秋千绳都沾了上,竟是一片血迹!
春杏和另外两人唬得“啊”
一声,后退几步。苏妙真心中亦是大骇,强作镇定,又记起仍倒在地上的苏妙娣,慌忙要扶,却见苏妙娣额上似磕在了庭院里的石头上,撞出一道口子,血流如注。
“姑娘磕破相了!”
春杏尖叫一声,把宫灯往地上一搁,慌忙伸手要扶苏妙娣,苏妙娣待要起身,还没动弹,又嘶了一声,面上冷汗涟涟。
苏妙真顾不得细细思量,当即喊住春杏春兰等丫鬟,“一起过来把我姐姐抱着,往偏房放着,心她的腰颈。”
绿意蓝湘见她急,都慌忙过来搭手,四个丫鬟一同把人抱进东厢房。
苏妙真方转身,提声一喝,骂向在场的丫鬟婆子“愣着作甚,把周氏扶起来。”
又指着金姨娘道“你,即刻去前院禀告我娘,周姨娘不慎跌倒,赶紧传大夫进寺,还有我姐姐须得一个善骨科,还有她的脸不能留疤……”
苏妙真心乱如麻,又记起伯府随行只带了大夫,却没稳婆跟随,扬声道,“总之,先把大夫找来,还得再在附近找几个稳婆过来,”
又指向曲姨娘,咬牙道“你,知会赵夫人一声,周姨娘不便挪远,要先借用朝阳院一用。”
就见那二人忙应声出了角门。
又见周氏仍□□着,道“你三个过来,我们一起抱周姨娘进房。”
那被点名的三个婆子唬得两腿打颤,苏妙真恨铁不成钢地怒喝道“周家婆子,还不过来扶着你主子的腰!”
见她们仍愣在原地,浑身打颤着不敢上前。
苏妙真又气又急,厉声喝道“滚过来!”
因她气势极盛,一时,那三个婆子屁滚尿流地奔过来蹲下。苏妙真回身一看,只见周姨娘面色惨白,鼻翼翕张,是个进气少出气多的模样,狠狠心,抱住周姨娘的肩膀,托着她的腰身,和这三个婆子合力把人抱起来,不顾院内众饶惊诧惊呼,一径送到正房屋内。
等把人安顿在填漆床上,苏妙真只觉浑身冰冷,后背衣裳汗湿了一片,又惦记着苏妙娣,刚要拔腿离开,回望一眼,只见销金撒花帐子被錾铜钩挽起,床上葱绿色金钱蟒大条褥上已经染满了血迹……
窗外的夜风“呼呼”
地吹拉树梢,平越霞和赵盼藕柳娉娉挤在廊下,一见她出来,三人脸都煞白“苏姑娘,怎么回事?”
廊下的戳纱灯笼被风吹落一个,打在院中,与柳娉娉和平越霞的惊呼声一同响起“你身上的血……”
柳娉娉与平越霞同时一翻白眼,两人似被血吓得厥过去了。
苏妙真没心思管,恰金姨娘曲姨娘二人回来。金姨娘颤声道“各府奶奶是往隔壁清水寺去,去点检夜间为香客们准备的灯笼火烛去了。”
苏妙真登时大怒“那你怎么不去清水寺找人!”
金姨娘鼻尖微红,喘声几乎要哭出声道“黑灯瞎火的,又没有男人啬,我哪里敢去?”
苏妙真心急如焚。现在再让婆子去找王氏,再让王氏遣婆子去寻大夫稳婆,只怕来不及了,若换成骑马的厮男人,倒能快一些……她只觉得喘不上气来,头痛欲裂,但听院职姑娘醒醒”
“拿水来”
等声吵作一块,丫鬟们如无头苍蝇似得哭哭啼啼,而此时,墙外西敞厅男客们的笑声传来。
苏妙真眼前一亮,忙奔至角门前,一把抽掉门栓,顾不得身后众人呼唤,头也不回地往西敞厅奔去。
正在游廊走着的伺候酒水的婆子们突见闯来一姑娘,唬得口舌不灵,慌忙要拦住,“我的姑娘嗳,西敞厅都是男客,可去不得。”
苏妙真正是要命的时候,如何能管,待要走,又被拦着,正急得跺脚脾气,忽见对面来人,讶异道“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