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睁着那双惊惶不安,时时避开人们眼神的小眼睛,王务行用心地看了胡杰一眼。随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耷拉下了眼睛皮。
胆怯的眼神里,轻风一般,飘过一丝丝不易觉察的、隐隐的,无助和凄凉。
胡杰结实的胸腔深处,那颗强健跳动的心脏,再一次,被王务行那一丝丝不易觉察的、隐隐的,无助和凄凉的眼神,再次不经意地敲打了一下,生硬的冷冽疼痛,电流一般穿过全身。
胡杰找来一件自己的厚夹克衫,扔给王务行。“晚上天气冷,你穿得太少了,把这件衣服穿上,暖和一点。”
王务行接住胡杰扔来的夹克衫。呆了一呆。随后,默默把夹克衫穿在身上。对他而言,胡杰的衣衫显得过于宽大。但是,异常暖和。
王务行小眼中的惊惶,渐渐隐去。黑白分明的眼神中,却又涌现出了,一种浓烟稠雾一般的,不绝如缕的忧伤。雾气蒙蒙的眼眶,潮湿水润。
“你家是哪里的?”
胡杰随口问道。
“黄沟菁,我家是黄沟菁的。”
王务行终于开口,不再一问摇头三不知。
“你爸是干什么的?他叫什么名字,他,不管你吗?”
“我爸,他,已经死了。”
王务行低下头去,声音,有些哽咽。
“死了?”
胡杰一下子站起身来,“你爸多大年纪,怎么就会死了?”
“他三十多岁,砍柴的时候,被斧头弹回来,砍伤了脑袋,后来就死了。”
王务行的脑袋垂得更低。“那年,我才六岁。”
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弥漫在整个房间。
“那你妈呢?她在老家吗?”
过了一阵,胡杰再次问道。
“不知道。”
王务行直了直身子,声音大了一些。
“不知道?”
胡杰有些不解。“你妈在不在家,你咋个会不知道?你出来多长时间了?”
“我、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王务行平淡地说。“我妈,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听说,她,嫁人了。”
“嫁人了?”
胡杰好像没听明白。
“嗯,我爸死了一年多以后,我妈就走了。”
王务行再次直了直身子,看了胡杰一眼。“他们说,说她嫁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