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我爱他,这就够了。”
衿兮冷冷地对愤怒的池寒说着。
“别傻了,朱子锦是人,而你,是灵鲤。人鱼殊途,你为。“池寒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间就被衿兮用绳子捆住了,丝毫动弹不得。
“这个给你!”
衿兮塞给池寒一个有些年头的古朴的木盒,道:“这里面是我的答案。”
“等我,小水蛟,这一次该换我救你了。”
说着,衿兮离开了池塘,摇身一变从一条灵鲤,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妙龄女子,身着素色长裙,领口处镌绣着几朵淡粉色莲花,未有丝毫犹豫,便冲进了那骇人的大火中。(在铭锦成长的过程中,衿兮不止一次想以如今这般的人形与之相见,她打算等铭锦长大,就嫁给他,可理智还是数次促使衿兮放下这不该存有的念头,聪慧如铭锦,她怕有朝一日自己的身份被铭锦察觉,他会离开她,她怕失去他;而她更怕池寒一语成谶,她是鱼族,铭锦是人族,本就不该有交集,这般的感情,四海鄙夷,六界不容。天道轮回,自有其规律,如若强行悖逆,必遭天罚。终于,衿兮揩去眼角的泪水,心痛到无以复加,却又笑靥如花,坚强到极致却人人可窥见其眼中之落寞,道:“好,铭锦,我决定了,我爱你不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只要我可以生生世世陪伴在你身边,纵使在你眼中,我只是一条不会也不能掺杂只有人类才有的感情的灵鲤,对,我只是一条灵鲤,我恨我只是一条灵鲤。也许,不,谦谦如汝,未来,你一定会遇见一个如你一般精彩的姑娘,她会陪着你,吟诗作画,听琴品茶,而我会远远地在荷花池深处向你致以最诚挚的新婚祝词,你幸福就好,此生我早已别无所求,惟愿你得空,来这荷花池边如过往数万年那般唤我一声“小灵鲤“便足矣。)
池寒这里
衿兮的修为本就不及池寒,捆住池寒的绳子很快便失去了法力,抖一抖便从可以挣脱束缚。绳子脱落在地,池寒本欲冲进大火,好奇与不甘促使他打开了手中,衿兮告诉他盛着答案所在的古朴木盒,他想知道,他万年来未曾明了的答案。
甫一打开,盒中便飘出一缕青烟。
“醒醒,醒醒,小鱼,你还好吗?”
一个眉目甚是清隽的小男孩,只见这男孩身着华服,头顶上长着一对稍小的肉色犄角,此刻正面带忧愁地盯着早已干涸的河床中央一条濒死的鱼儿。
“请,请,救,请,救,救,救,我。”
这可怜的鱼儿用尽全身力气翻动着尾巴和已经干裂的身体,以一种微不可闻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哀求着。
“哇!你是一只鱼精灵!”
小男孩惊异于这条垂死的“鱼“的话语,这是他第一次和“鱼族“说话,要知道,在偌大的水晶宫,没有几个人有资格和他说话,有的只是静立一旁,听候差遣;几位已经成年的哥哥们也因忙于政事而无暇顾及这位最小的弟弟。故而,几千年来,他一直在找机会逃离那座恢弘而又异常冰冷的水晶宫。
小男孩用尽全力变出水来润泽干裂的河床,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将双手缓缓移至犄角处,聚气凝神金紫色的光芒,这时,他将左手从额头处移开,直指向那干枯的河床,水柱源源不断地左手掌心处喷涌而出,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河床被水再次充盈。看着那条可怜的鱼渐渐恢复了,男孩微笑着揩去了额角的汗珠。
可是,情况突然变得失控,河流再度迅速干涸,而那鱼儿身上的裂痕也越来越深,她无力地抖动了几下尾巴,便失去了意识。
“不要!发生了什么呀!你还好吗?小鱼?别死啊,别死啊,本殿下命令你,我,我,求你,别死。”
这是男孩在他九千岁的生命里第一次哀求些什么。
男孩再度施法,却依旧于事无补。于是,他决定哭,没错,哭,伴随着男孩的泪水,天降及时雨,男孩尽力哭着,哭声震震,大雨倾盆。渐渐地,那条濒死的鱼儿又恢复了知觉,男孩松了一口气,却继续大哭着,因为,一旦有丝毫的懈怠,涨雨水的速度便会不及河流干涸的速度,那小鱼的性命便又将岌岌可危,男孩盘算着,也一直哭着,直到一个背上背着厚重的龟壳,气喘吁吁的老者的出现。
“哎呦!我的九殿下,整个水晶宫都在找您,龙皇龙后,还有八位殿下,他们都很担心您的安危,眼下正值炎龙一族肆虐,他们正肆无忌惮地屠杀我们水族,眼下可以和他们抗衡的唯有陛下,就是您的八位哥哥联手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这个当口,您擅自离开水晶宫,是有多危险!九殿下,快随老臣回龙宫吧。”
“本殿,本殿只是想出来散散心,水晶宫太过无趣!”
“我的殿下呦!想玩,您可以携杞柚公主,殿下可别忘了,杞柚公主是您未来的妻子!”
这位老者顿了顿接着说:“再说,她可是玉帝所有皇子公主们中最得宠的。您和杞柚公主成了婚,我龙族便得到现任神帝的庇佑,您也可名正言顺地在三十三重天太极殿有一言之地,届时我东海龙族便可鼎盛千秋了。”
“我不想和杞柚成婚,我只当她是我表妹!更不想背井离乡去什么三十三重天,我东海龙族向来骁勇,何须借助神族力量。”
男孩明显愠怒。
可那老者还是不罢休:“话是没错,可暂且不论杞柚公主尊贵无匹的出身,论样貌才情,试问六界四海,谁可媲美?”
“美貌向来不是本殿心中唯一的评判标准,我喜欢的女孩儿应是个有趣味的,而非整日搬出所谓的礼法说于我听的精致人偶,我也受够了杞柚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我讨厌她对我发号施令的样子,而且丞相你说的这些话,自从五百年前,你们兀自给我定亲后,时时便萦绕在我耳边,够了!”
“殿下,您要明白,您的出身决定了您日后婚姻的决定权根本不会在您手里啊!况且,杞柚公主何等尊贵,肯屈尊下嫁于您,已属不易,您就。“
男孩轻哼一声,不再理会老者,更卖力地继续哭着。
“是臣唐突了,殿下恕罪。”
老者显然以为是他的一番话惹得主子不爽利了,他记忆中的九王子,可不是一个爱哭的主儿,然而他忘记了,龙族王室的每一滴眼泪,都会化作一滴滴甘霖,泽被人间。
男孩冷冷地看了眼前这个奴颜婢膝的人,未置一词。
“殿下,请恕臣再次冒犯,“老者向男孩鞠了一躬,看了一眼正苦苦挣扎着的鱼儿,继续道:“她只是一条普通的灵鲤,而您是整个东海龙宫最尊贵的殿下,您的泪水和灵力,都是低贱的她不配承受的。”
“放肆!除去所谓的族别,我们哪一个不是父母生养的?你难道没看到她在苦苦挣扎吗?她只是想活下来,有何过错?看起来她也只和我一般岁数,却要如此这般凄惨地死去,倘若旁人知晓,怕是要戳着我东海龙族的脊梁骨,说我堂堂东海龙族见死不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