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从小就是个坐不住的,这么多年跟着书忱在外面跑,人倒是稳重了许多。”
元琮笑道:“小时候母皇南巡,大皇兄就说以后要看遍天下的名山大川。”
“那你呢?你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带着刘氏和萝儿一起。”
元琮一怔,笑容凝固在脸上。
自她降生起,就被册封为太女。太女意味着皇帝百年之后,天下都是她的,但是她却不会有机会如同元清那样,用自己的双脚,丈量山河。
羡慕吗?
元琮感觉到自己心跳极快,同时也明白了景成帝问话的用意。
安排她的退路。
“你父后临终前,嘱咐朕的最后一句话,让朕保你好好活着。朕给你一块封地,但是远离大周,你可以随心所欲地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元琮沉默。她这样敏感的身份,即便远离大周,难保不被有心人利用。届时战乱一起,景成帝和新帝苦心经营的盛世就要破灭了。
“朕知道你生在大周长在大周,骤然要远离故土……”
“母皇,儿臣不是不愿意。”
元琮知道景成帝为了给卫皇后的一句承诺,已经殚精竭虑,“儿臣这个身份,不论离大周多远,只要有人有心利用,都是祸患,倒不如让太女身故,断了源头。”
景成帝一时间语塞。
元琦为了报年幼时帮扶的恩情,不惜以身犯险,冒犯皇权。元琮为了新帝权柄稳固,宁愿舍弃皇室的身份。
没有母亲不愿意看见女儿们手足情深,景成帝心中的郁结消散大半:“太女身故可不是小事,关系到诸多士族的命脉,卫家便是当其冲,你可想好了?”
元琮轻笑:“给儿臣一块封地,是三妹的主意吧。她能容得下儿臣这个危险因素,儿臣又怎么能陷她于两难?何况,儿臣并不是完全出于私情,这也是保证大周朝堂稳定的最优解。至于卫家,一门出两位皇后,地位直追当年的薛家,姑姑饱读诗书,该怎么做也无需儿臣指点。”
景成三十年十一月二日,改襄亲王封号为“嘉”
,另授宣政院院监,其礼部主客司郎中职位不变,依旧主理番邦事务。
景成三十年十一月十日,命嘉亲王元琦主理除夕祭拜之仪。
景成三十年冬至,嘉亲王元琦长女,年仅五岁的元宁,作出一咏梅诗,得景成帝盛赞。
桩桩件件都是昭示着,元琦是皇帝看好的下一任继承人,那么元琮的地位就尴尬起来。
太女自东宫违制品后,便一直染恙,东宫的太医就没有断过,皇帝和元琦也时常前去探望,母女姐妹毫无隔阂的样子,令朝臣们有些捉摸不透。
入了冬后,太女的病症似乎更重,没有半点好转的意思,成日里卧床养病,渐渐淡出众人的视野,取而代之的是真正风头无二的嘉亲王。
直到景成三十一年春天,太女才勉强“病愈”
,重新出现在朝堂之上。
可是众人的注意力已经被返程的船队吸引了。历时三年,出海船队终于返航,到达宋州盐榈港修整。
景成帝调集耀州、桃州、沙州三州府兵,由嘉亲王调度,前往宋州护送。
船队归来,曲家和江家在大周的地位更进一步。曲家是七皇女元珩的父族,这两年七皇女和三皇女的关系日渐亲密。江家更不用说,是三皇女的心腹。
景成一朝,夺嫡的形势终于明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