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竹买了一包纸巾,鼻子却突然通了,原来是酸了。她以为自己会因此流下眼泪,谁知竟没有。用力吸了两下,终于能呼吸新鲜空气。
我的生活是什么
杨筱光回到家,不是很舒畅,洗过热水澡,开了暖气,窝在床上用笔记本上网。可脑子里不得闲,她隐隐感觉事情做得比较冒昧比较冲。
这些年她不是没琢磨过方竹的往事。老实讲,当年方竹和何之轩到底怎么回事,她并不是很明白。只记得当初一听说方竹扯了离婚证,她就心情激动,冲到何之轩面前大骂他没有良心。
可不?方竹为了同他结婚,差点和那位威严的大校父亲脱离父女关系。这可是天大地大的事,在杨爸杨妈听来都要碎嘴一句“小姑娘不大孝顺”
的。
在她眼里,方竹是为何之轩背了骂名的。
可如今,一桩桩一件件,她又直觉当年的事件里还有故事。这真是头疼的事,她想不透,发阵呆,不再继续想,干脆开了工作文档干活。
在年度计划上,何之轩修改的批注用红色字体标注出来,十分高瞻远瞩且切实可行,预算分配又合理,连成本会计都服气。他的业务能力只消留蛛丝马迹,就足以让部下心悦诚服。
她看一遍,觉着公司发展很有希望,不由生出好些信心。
最后,她开了通讯录,检查一遍最近的联系人名单,在p字列里,看见了潘以伦的名字。她想了下,拿起枕头边上的电话就拨了过去。那边是向了好一阵,才被接起来。
杨筱光先问:“正太,你身体有没好点?”
“杨筱光?”
那头的“正太”
弟弟没有想到是她打电话过来,声音非常疑惑及惊讶。
但声音背景嘈杂,他来不及寒暄,就有人在叫:“你快点,生意做不做?这么晚又没别的生意,还让人等半天。”
潘以伦忙对那边的人说:“对不起,马上就好。”
杨筱光呆一呆,他没休息?还在工作?在哪儿工作?下意识就问:“你在干嘛?”
他答:“在茶馆干活。”
原来那间茶馆要营业到深夜,她倒是不知道。看一眼闹钟,十一点都过了,她想,该说什么呢?好在还是有事情可以说的,她终于想了起来,就说:“通知你哈,薪水下个礼拜会打到‘天明’的账户,记得问梅丽要。”
又补充一句,“为自己付出的多争取一点,梅丽会克扣。”
“好,我明白。”
潘以伦的声音微微上扬,好像挺高兴。
杨筱光道晚安:“早点休息。”
收了线,膀子冻得冷,钻进被窝,又开始琢磨,这么晚了,这孩子怎么还在做劳动人民?
年前的工作仍旧得继续执行,杨筱光带着神鬼知人不知的小唏嘘得继续勤奋工作。
让老李受伤的展会布置妥当,顺利开展。杨筱光带着实习生督场,何之轩表示会例行出席,老陈忙不迭亲自陪同。
那晚何之轩离奇失踪,在场同事均感蹊跷,但领导后来解释,说是遇见了熟人,大家也不好多问了。杨筱光当然对那晚发生的事情有无数揣测,可又不敢问他俩中的任何一个,憋在喉咙里快要得支气管炎了。
这回在现场,老陈又在,基本也不大会有让她旁敲侧击的机会。倒是做展会搭建的费总意外出席,晃着一头精美绝伦的“美杜莎海藻发”
同大小展商交换名片,大谈自己的经营优势,无外乎价格便宜之类,听得杨筱光差点要“石化”
。
费总转了一圈转到何之轩身边,笑得如同三月的迎春花,丝毫没觉察何之轩其实板着一冰山面孔。
可见不少女人贴在帅哥身边都会发点十三点。包括自己,杨筱光很客观地在肚子里下结论。
上午开幕式结束之后,跟场的事情便移交给实习生打理。杨筱光觑一个空,也没有想提早下班,她问费总的助理要了老李家的地址,偷偷去临近的超市买了个水果篮就赶去了老李家。
这时已临近下班高峰,十字路口川流不息,杨筱光随着人流走,如同这个城市里的每一个人,上足发条,不断向前向前,像无法停止的时代车轮。
好不容易挤上公车,她突然就觉得很累,靠在拉杆旁小憩打盹。
公车又开过好几站,忽忽上来一大群人,顿时变得异常拥挤。
杨筱光被身后的人用手肘推了一把,她回头怒视,一个男孩正全力护住自己的女友,全然不顾旁人。这一眼看完,她的眉毛又平了,别转过头,没有多说什么。
女孩子也许只有在恋爱的时候才会矜贵。
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感觉,一小点微酸和遗憾在心头。她侧了侧身子,让开那对小情侣,准备下一站下车。
老李家在闹市背面僻静简陋的平房,用一条弄堂通到闹市中心。一半繁华地一半贫民窟,在冬日的夕阳下被遮掩。
过马路的时候,对面的露天电子广告牌在播一些公益广告,也给电视台的综艺节目做宣传。路人都停滞在马路这段等绿灯,兼看电子广告。
有一支广告吸引人。
云从地平线升起,浮过市井和山川,越升越高,变得绚烂,云中升起一颗闪亮的星。特技做得眼花缭乱,背景更加神秘,不知是哪支广告。最后答案揭晓,从云端星群中闪出五个大字——“炫我青春星”
,一行小字做补充——“男儿版即时报名中”
。
有人说:“这是什么广告?”
杨筱光想,电视台怎么也玩抽象艺术?
有人答:“选秀吧?”
杨筱光想,什么要求都没有,怎么选?超级女声好歹也是比唱歌吧!又想,本城电视台的策划思维一向天马行空得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