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求人,然而态度始终不卑不亢。她做得很好。
徐斯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走到一边接电话,江湖没有离开,她就站在离他不远处的空地上,仰着头,看向东面天空。
那边是杜月笙的老公馆,现在改成了宾馆,也许正在办婚宴,往天空砰砰发着七彩绚烂的烟花。
夜空里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一时烟花搅动了黑夜的寂寞,铺上炽烈的碎色,终于让沉寂已久的黑夜热闹起来。
徐斯讲完电话,回到江湖身边,说:“走走吗?”
她应当是有话要同他说,才会这么客客气气等在一旁。
江湖笑笑,跟着徐斯走到林荫道上。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好像路也很长。徐斯走得很慢。
江湖是想向他汇报工作,“我把腾跃的品牌预热提前了一段时间,接下去会策划个手绘比赛。”
公式化的口吻让徐斯烦躁,以及,他想,她将他的背景连同男色全部利用了一把,却还要藏着掖着不肯承认。他微微冷笑,说:“行了,工作上头的事情八小时内再谈吧。”
江湖住口了,不是不尴尬的,她察觉到他情绪上不太愉悦。
他们走到东湖宾馆的门口,里头果然是在办婚宴。大草地上支了白棚,拉了彩灯,爵士乐队正在演奏《夜上海》,新郎新娘同来宾们在一起跳舞。草坪另一边是那栋久经风霜的老建筑,如今依然气派。
徐斯说:“杜月笙有几句名言。”
他转头看向江湖,“‘不要怕被别人利用,人家利用你说明你还有用。’”
江湖心中一震,看到他目光里有点傲然的气势。她避开他的目光,望向草坪上热舞的人们,想了一想,又想了一想,才讲:“杜先生是老上海最好的管理者,讲的话是很有道理的。他还有一句话,‘做人有三碗面最难吃——体面,场面,情面’,多无奈的一句话。但是也是要看人怎么来做。我爸爸还对我讲过他的另一句话——‘头等人,有本事,没脾气;二等人,有本事,有脾气;末等人,没本事,大脾气。’”
讲完以后,她把头转过来对徐斯微笑。
徐斯也微笑,“你还真能奉承人。”
他把手伸出来,邀请她,“我们也去跳舞。”
江湖指指自己的衣服,“就这样的衣服?”
又指指里面的人们,“我们又不认得他们。”
徐斯一副不把谁放在眼内的表情,说:“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这么多宾客,他们哪里会发现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那边的爵士乐队把曲子换成一支圆舞曲,旋律圆满,能让人的脚不由自主踏起舞步。
江湖心里也是喜欢冒险的。徐斯已先往宾馆里走去,没有保安拦他,她怎么能不随其后?那是不能落后的。
他们很容易就混到人群里头,徐斯把手伸出来,江湖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腰间的皮带上。
江湖的身体颤了一下,微抬起头,看到徐斯正俯下头。
正有射灯余光从他后头打过来,他的眉目都好像被洒上光辉,脸颊轮廓更加清晰明朗,英俊得飞扬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