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样的回答,裴云蕖报以呵呵一笑,“我们大唐也做不到吧?”
谢晚也不掩饰,微微一笑,道:“反正我也不会在这里常住,云蕖你也不会在这里逗留多久,今后那谁能管得着呢。”
裴云蕖丢下所有仆从,沿着栈道走向驿站最深处。
她很自然的在驿站最好的观景处坐了下来,呼吸着湿漉漉的空气,看着远处的天山,悠然道:“我和西边的那几个人见过了,我告诉他们,如果你在这里搞出什么事情,那根本不是我三叔的意思。他们应该明白我三叔压根不想他们眼里的那三瓜两枣。”
谢晚正色道:“我也不是要从这些边军手里拿什么。”
裴云蕖微讽的笑笑,“你大哥应该不知道你作死传播疫病。”
谢晚眉头微皱,道:“我已准备了大量医治黑眼疾的药材,可保黑眼疾根本不会对边军造成影响。”
“越是如此,便越是容易露出马脚。”
裴云蕖微讽道:“若非你提前准备大量药材,我也不可能现你有散布这黑眼疾的打算。
谢晚深吸了一口气,真诚道:“那些个药材全部有正经来路,且分批运送过来,也只有像你这样足够聪慧的人,才有可能从中找到线索。”
裴云蕖对此显然是认同的,她倨傲的点了点头,道:“我不会揭穿你,就是对你有些失望。”
谢晚一愣。
裴云蕖看着天边的夕阳,夕阳在她的瞳孔之中就像是燃烧起来,她的眼眸之中甚至充满了男子都没有的张狂味道。
“我姐喜欢你大哥那样的人,循规蹈矩,一本正经,连说话都引经据典,就像是书院里的师长。你要想获得她的欢心,在她面前,你最好表现成这样。”
“但我不喜欢这样无趣的人,我倒是喜欢疯狂一些的人。”
裴云蕖嘴角露出了嘲讽的意味,“我本来以为你足够疯狂,要想用散布疫疾的这种手段来让那些回鹘人暂时乱了阵脚,接着再设法让大唐的关城延伸到这里,甚至能够将这里打造成边贸重地,能有大量税钱回流,只可惜你不够疯狂,也没有足够的野心。”
“对我而言,变数太多。”
谢晚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接着道:“这种事情即便能成,也至少要十余年的心血累积,我等不到那种时候。”
“我过来看你一眼,好教你也看明白我的心思,今后你便不要动我的主意。”
裴云蕖似乎一件事情终于了解一般,反而舒心的笑了起来,道:“你有没有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谢晚微微一怔:“什么事情?”
裴云蕖道:“你现在是不是已经知道,冥柏坡那里有个厉害暗桩其实早就死了,有个叫顾十五的少年很早就顶替了他。”
谢晚点头道:“我今日已经知晓。”
裴云蕖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应该是郭北溪的弟子?”
谢晚顿时愣住,“沧浪剑宗的郭北溪?”
裴云蕖又带着一些疯意笑了起来,“这个人应该很有意思。”
谢晚陷入了沉思。
他听出裴云蕖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只是在他的潜意识里,这样的小人物并不值得担忧,真正需要担心的便是河东裴氏的想法。
裴氏在北边已经得势。
北边军方的重要人物已经全部换成了裴氏的人。
但按照皇帝的设想,西边的边军是不会给裴氏挥的空间的。
但现在他们似乎对这些地方还有想法?
裴云蕖此时却也失去了和他说话的兴致,让人送来煮茶的器具之后,她便开始自顾自的煮茶。
今日一见,她确定谢晚不是蠢人。
但野心和耐心都不够,也不够疯狂。
皇帝也不会喜欢这种费尽心力为家族谋利的人,皇帝永远喜欢那种站在整个大唐角度看待问题的人。
她看不上谢晚。
她倒是希望谢晚能够成为自己的姐夫。
等到木已成舟之后,他的行事习惯会很快让人失望,有一些属于她姐的东西就会朝着她裴云蕖倾斜。
虽然身为女子,她却依旧想拥有和大唐帝国那些最杰出的年轻才俊扳扳手腕的能力。
至于似乎引不起谢晚兴趣的那个冥柏坡埋尸人,她却真的很在意。
因为她追查下来的线索令她有些吃惊。
似乎郭北溪并非是恰好流落到那里,而是为了某个特定的目的才到了那里,而目前的线索来看,很有可能就是为了那个冥柏坡埋尸人。
一个注定成为大剑师,或者说其实已经是大剑师的人,从洛阳跑到关外,是为了教导一个胡姬的儿子练剑?
就连她都觉得这件事太过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