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夕阳的余辉染红了西方的云彩。屋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沈逸云才从椅子上站起,慢慢走到门口后,回头扫了一眼这屋子。“咳,咳咳。”
一手放在背后,另一只手攥成拳头顶着嘴唇微微弯腰轻咳了几声后,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沈逸云回到摘星楼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了。进屋侧脸对站在门口的侍女杏花道:“去把韩福叫来!”
沈逸云进了屋子,便站在宽大的书案旁小心翼翼的拿出旁边瓷盆中的那些画,一幅一幅的慢慢翻看着……就连韩福进来他都没有觉察出来。
“将军有何吩咐?”
韩福瞅了一眼聚精会神看画的沈逸云后垂首问道。
沈逸云放下手中的画,在书房中背手走了一个来回。然后指着韩福严肃的说:“你明日一早就派人去查关于少夫人的一切事情!不,你亲自去查!记住,尤其要查清去年十一月少夫人在不在家里、都去过哪!查清后马上回来报我。听清楚了吗?”
“老奴听清楚了!”
韩福作揖道。虽然韩福心内有些疑惑,可是看到将军如此严肃的神情便知道这事情很重要,所以便不敢多问。
“好了,你去吧!”
沈逸云挥手打发走了韩福。
虽然仅凭自己的判断沈逸云便可以断定:那晚凤凰林中的蒙面女子便是自己的妻子华挽澜无疑了!可是他觉得现在自己的心已经乱了,头脑也不太清醒了。在战场上一向精明果断的他,没想到一遇到情这个字也会一塌糊涂!还是让事实来说话吧。
这一夜沈逸云都辗转难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盼到天亮,没想到白天更是难熬。一整天他都坐立难安,心紧紧的纠结着等待着韩福带回来的消息。
直到夕阳西下,书房里又灯火通明了。
“将军!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杏花进来屈身道。
“韩福回来了吗?”
沈逸云抬头焦急的问道,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还没有!将军,开饭吗?”
杏花继续问道。
烦躁不安的沈逸云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冲杏花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杏花见此只得退了下去,心里倒是奇怪的很:她侍奉将军这么多年,可从没看到过他今天这个样子。在她的印象里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情,将军从来都稳如泰山。哪里像今天这样!她偷偷瞧过几次,每次都看到将军来回在书房里踱着步子。
正在沈逸云又在屋里来回踱起步子的时候,韩福回来了。
“将军!”
韩福屈身作揖道。
沈逸云忙上前抓住韩福的胳膊,急切的问:“怎么样?查清楚了吗?”
“查清了!少夫人的父亲原来是六品校尉,在六年前战死边关了。少夫人还有一个哥哥,名字叫华浩然。说来也巧,现在也是六品校尉正在幽州任职。”
韩福回道。
听到这,沈逸云完全明白了。原来华浩然是她的哥哥,这么说,她到幽州是去找她哥哥去了。怪不得他派了那么多人在幽州城里城外的找,就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原来她的家在京城呀!
“那去年十一月少夫人在不在家?”
沈逸云接着问道。
“据少夫人的左邻右舍说。少夫人是从小习武的,而且武艺高强剑法精绝。连她的哥哥那个华浩然都不是她的对手。去年将近年关的时候,少夫人的母亲也就是华夫人病重。所以少夫人去边关找华浩然去了一个多月。而且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姑娘回来。对了,就是红玉!”
韩福继续道。
“红玉!”
沈逸云嘴里念叨着。在幽州时他派人去查小霸王李琼的事情,回来的人说被李琼调戏的那卖唱姑娘和老板都已经不知所踪了。而且连那抱打不平的年轻公子也找不着。沈逸云又想到了在幽州那蒙面女子给她的信,那信上关于小霸王李琼的那几句诗。她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而且那抱打不平的年轻公子使得兵器也是一把长剑。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那蒙面女子就是自己的妻子华挽澜无疑了。难道那抱打不平的年轻公子就是女扮男装的华挽澜?那卖唱女子就是红玉吗?沈逸云低头沉思着。
“将军!有什么事情还是吃过晚饭再想吧,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韩福见沈逸云这几日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忍不住劝道。
“好了!我还有些事要想。你下去吧。”
沈逸云皱着眉头道。韩福只得退了出去。
韩福走后,虽然已经想了一天一夜,可是沈逸云仍是不知道怎样来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自己日思夜想、终日魂牵梦绕的人竟然就在眼前!自己心不甘情不愿娶回来的女子竟然就是自己千方百计四方寻找的人!老天这简直就是在戏弄自己呀!
“咳,咳咳咳。”
一时情绪过于激动,一只手抚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沈逸云忍不住又咳了几声。咳完之后慢慢走到书案旁,拿起毛笔一口气写下了下面的一首词。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注:
青玉案元夕[辛弃疾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经过十来日的细心调养,挽澜的伤好多了已经可以慢慢下床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