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晦摇头:“我一个老头子,怎会去相看姑娘家?是内子去相看的,那模样,一等一的好。”
李遂意有些头痛,还是稍稍提示:“宇文大小姐模样好是好,但陆家是世家之后,裴家的长辈尚在,还是要商议商议……”
“世家又如何?中常侍如此年轻,怎的比老夫还要迂腐?”
司马晦不悦道,“老夫知道,你觉得鲜卑配不上世家,可你想想,陛下不也是鲜卑人出身?不照样同贵妃打得火热?”
李遂意心道:那是您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把贵妃弄到手的,若是知道,这个媒打死也不会做。
恰巧此时陆瓒从东堂正殿走出。
司马晦走上前,李遂意也跟了上去。
“琢一。”
司马晦唤了陆瓒小字,“你在此稍待,复命后你我一道回去。”
陆瓒表情淡漠,若不是司马晦认识他太久,知他天生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样,几乎要以为自己得罪了他。
“大人且去。”
他轻声开口,“我等着您便是。”
侍女上前替司马晦整理衣冠,待一切妥帖后,便准他入了东堂。
他迈入殿内,见金砖黑亮,光可鉴人。
许久未入宫,算来也有数年未见天子,哪怕服侍拓跋氏两朝之久,也有些紧张
今上暴戾,前几日杀人焚宫便是出自他手笔。面对这样的君主,说镇定都是假的。
也不知陆家那小四是靠什么手段,竟能将他吃得死死的。
想来不论什么样的人,只要是男人,便难过美人关。
“臣,司马晦,叩见陛下。”
司马晦是当朝大儒,文人典范,礼节上标准得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请起……”
天子嗓音低沉温润,让司马晦有种「前几日焚宫的应该不是他」的错觉。
“谢陛下……”
司马晦站起身来,看向刚刚的声音来源处。
南侧的窗前支起一张书案,上面铺着的数张纸被风吹散。有个广袖黑衫的青年男子正捡起地上的纸,一一整理好了压在镇纸之下。
司马晦心头一跳,赶紧上前帮忙。
他将飘在远处的几张纸收起,努力让自己忽略最上面那张笔力虬劲的「欲锢其心,必厚赂之」几个字。
司马晦将纸张双手奉上。
青年修长宽大的手指接过,指尖透着微微粉色和淡淡墨香。
“多谢。”
他轻声道,“太傅,好久不见。”
夏日微风隔着窗棂拂过,青年瘦削的手指将纸张禁锢在掌下。
热得让人有些微醺的暖风吹在青年白皙的面上,将他印象中时常布满阴鸷寒意的少年面孔淡去,浮现在眼前的是精致而英俊的青年男子容颜。
司马晦窒了一瞬,惊觉自己失礼,忙垂首道:“陛下,别来无恙?”
拓跋渊抿唇一笑,将纸张捋整齐,一同压在镇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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