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伯子问道。
6桓柏和佟萧何面面相觑,心想两国交兵,恨不得一夜突袭,谁还会想着给对方一个官方的说辞?
明伯子哈哈笑道:“也是啊,兵锋相对之前,都是暗中遣兵布阵,不留余地的,谁会说‘要打了’‘打吗’‘打就打’呢。”
他忽然收住笑声,凝色说道:“那是你们的看法,所以我仍坚持我的看法,西琉官方必须要有一个说法,而且我们要明确地知道。”
莫照典面色很难看,不仅仅是明伯子无视他的存在,他几乎断定眼前这位俊美的年轻人下面要说些什么。
然而他又错了。
“在坐诸位,不仅是我,相信大多数人对你们如何陈兵、用兵都不会感兴趣的,说到底,这种疆域征伐,终究是凡力而为罢了。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没有看法。你们把兵力部署在宜岭,尚勉强说得过去,可重兵溪平?西琉秦军横跨曦原?可能吗?曦原,那是纵深十万余里,沉寂万年的蛮荒之野,有妖兽无数,他们会冒那个险吗?三千年前,出自曦原的妖兽祸乱西琉的教训,他们应该还没忘记吧。既便西琉有玄甲重骑不惧,但若东出曦原,一路与妖兽拼杀,怕是也要折损十之三四了,尚未交兵,主力先自损近半,我们会干吗?跪着求我,我也不能干啊!依我看,与秋寒城隔曦原直线相望的溪平,根本不用驻守一兵一卒,血狼关?仍是撇不掉曦原,他们为何不轻轻松松绕道北上至落玄城呢?可北上,可南下,顺势而为,他们西琉不是要图霸天下吗?北上可收北漠寒原,南下可取东神洲。所以,你们应移师北上至落玄城才对啊。”
先前他那些话,6桓柏等人并没重视,甚至觉得他那一惊一乍的,更有些儿戏的成份。直至此番,他们才用心思量。
尤其左丞相佟萧何,心思是何等缜密,明伯子再次提到落玄城,话中似乎另有所指,他心中便有了一丝警觉,忙说道:“幸得尊者提点!修界的事,我们所知甚少,但三千年前曦原妖兽祸乱西琉,涉及修凡两界,我们是知道的,所以才把兵马西进情况告知诸位修界尊者斟酌。如今看来,确有不妥。”
“这位寒门的,”
明伯子连莫照典的名号也省略掉了。
“刚才说该当如何?能当如何呢?这些都是我个人的推断。西琉秦氏不是要图霸天下吗?既然要乱修凡两界的秩序,就会借用修界的力量,直接把那百万玄甲重骑度过曦原也就不是多难的事了。所以说,我们所有的推断与猜测,都未必是真实的,而且也总有我们想象不到的。依我之见,于其我们在这里乱猜瞎想,不如直接上门问个明白。秦氏不是要打破修凡两界秩序吗?事实上,我也十分好奇,他们的出点是什么,这样天大的事,总得先商量一下吧,天下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天下,他秦氏还没成为天下霸主呢,商量不成再打也不迟啊!”
明伯子头上一句,脚上一句,把莫照典说得有些糊涂了。他记得自己说的“该当如何”
好像指的不是这个意思,却怎么被明伯子扯到“上门相商”
了呢?
明伯子的话看似有悖常理,但伏氏王朝的君臣几人却又实在找不出什么毛病,心想这人不仅无所畏惧,而且思路与常人迥异。
而左丞相佟萧何想的则更深了一层。
从明伯子对莫照典的态度上看,而且一再提到落玄城,就不能从表面上看成是兵力部署上的问题了。情报核实,无可厚非,要西琉的官方说法,还要双方坐下来商讨,看似勉为其难且异想天开,但从另一个角度上看,一方面是对乐正王朝的不信任,另一方面也未必不是解决之道。
解决与否,那是后话,站在他的角度,不得不先思量一番乐正王朝的“好心”
了。
他向伏椃投去询问的目光,伏椃当即默许,君臣二人之间的默契,别人难以体会。
“明尊者所言极是,前去问询、相商,当下而言不失为上上之策。”
佟萧何态度诚恳、语气谦逊,“只是,这出使之人,我凡界之辈难以胜任呀!还望修界诸位尊者鼎力相助。”
“如果仅是你们疆域征杀,我们是不会过问的,但乱改两界秩序,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管了。所以放心好啦,出使西琉,自然由我们修界来做。”
他本来还想说“为何改,如何改,不仅要知道,而且还要得有一个统一的意见才对嘛。”
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这虽是他的本心之想,但也觉得这个时候大放厥词,是不妥的。
“修凡两界秩序,不是西琉域的,也不是东神洲的,而是全天下的。我等修界就不能再有北漠寒原与东神洲的彼此之分了。所以莫兄,这出使西琉的差事,你我要当其责啦。”
明伯子对莫照典的态度急转直上。
事情的展完全出乎莫照典的预料,明伯子说的又都条条在理,容不得他推脱,心中再怎样不情愿,也只得暂且忍下。
明伯子这般说辞,各宗门也不愿落下面子甘于人后。
经众议,各宗门派一人出使西琉域。考虑到北漠寒原只来了三个宗门,无音宫便没参与。出使的六人是:东神洲的是明伯子、卜道水、巴犸士,北漠寒原的是莫照典、史忠、以及暗月宗的执事长老余之计。
其余的人,一部分前往曦原一带或落玄城防范,一部分则返回各自宗门,向修界召告以作策应。
他们商定其中诸多细节,明伯子等六人便出使西琉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