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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红色头巾(第1页)

在那个造型极其夸张的媒婆又尖锐又刺耳的声音中,一对儿新人向范家父母敬茶的环节可算是结束了。范水表现得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是在那琼海这里却是让他感觉到异常地不舒服。要不是这媒婆是自己母亲的亲戚的话,他早就想把她一脚踹进范家那口又小又窄的水井里面去了。踹进井里恐怕也淹不死她,那媒婆长得那么丰腴,肯定会被卡在半路,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进退维谷,陷入两难。

要说大喜之日那媒婆的装扮也可谓是一言难尽,这里也就不详细地诉说了。该怎么描述呢?她穿个红色衣服,就像是被耍猴人耍得团团直转的猴儿一般,而她的脸化妆化得更是像那猴屁股一样,真是可笑又可笑。琼海根本就不想正眼看她,所以在之前的描述中,并没有提到这个奇奇怪怪的媒婆。

那新郎官琼海和那新娘子范水在主事媒婆的指引之下,跪在土石地上放着的两个红色棉垫子上,这棉垫子也是琼家人给准备的。二人先是向那范父范母磕了响头,而后又分别响亮地叫了声爹,叫了声娘,之后又恭恭敬敬地向二老敬了茶。至此为止,这结亲在范家的几个环节基本上是都安安稳稳地结束了。

在这之后,琼海用他那并不伟岸但还算结实的身躯背起了他的新娘子,他的意中人,他的心上人。

要说这富家的公子哥整天也不干活儿怎么会有一副结实的身子呢?原来,这琼海自幼便体弱多病,琼父见到自己儿子天天靠吃药续命不是长久之计,便斥巨资请来了一位武林高手教他学习一些剑法和拳法,一是可以帮助他强身健体,二是可以帮他防身。你可别说,自从这琼海跟着这位高人习武之后,不仅不会生病,倒还长得结实了起来。可这琼海毕竟是那富人家的琼海,学得了半身武艺却用在了欺负别人家小孩儿的身上。

书归正传。

那范水竟然这样的轻,即使是戴上了重重的黄金凤冠,穿上了厚厚的丝绸新衣,却仍然如棉花般地轻快和柔软,这让从未干过什么力气活儿的琼海着实是减轻了不少的压力。

新郎官琼海背着新娘子范水往小茅草屋的门外走,竟然被那范家的门槛给绊了一跤,差一点儿就把新娘子给摔了出去。这范家的小茅草屋虽然又小又破,可这个小茅草屋的门槛却是又高又宽。平时进进出出地跨越起来已经颇为费劲儿,在今天这大喜的日子,琼海还背着个范水,这门槛还就真成了一道坎儿啊。这给琼海绊了一下,让他在心爱之人范水的面前,在范家一家人的面前,在那个不正经的媒婆面前,甚至还有那些趴在范家院门边的村民们面前大丢特丢了一回脸。

这丢脸之事,琼海从小而大还真地是没有怎么经历过。即使是一些小的让他出糗的事情,周围的那些人也不敢去嘲笑他。因为他的富有,他的权利,他的背景,他的家庭,他的一切,谁又会去嘲笑一个自己惹不起的人呢?就像是那外国小说里皇帝的新衣一般,没人敢吱声。

可是这会儿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今天可是他结亲的日子,他不允许自己在这个关键的日子里掉了链子,他更不想在自己心爱之人的面前没了脸面。

但是这人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地事与愿违,天不能遂人愿,他还就是被那该死的门槛绊了一下子。

琼海虽然内心此时在顷刻间已经变得复杂了起来,甚至想要骂街,但是他都忍耐住了,表面上表现得还算是比较地镇定自若。

而那范水被琼海绊的这一下子也吓得慌出了神,她想要从背后抓紧琼海却因为新衣太过丝滑而没有抓住,瞬时间从琼海的后背上掉落到了地上。

在范水一旁的范母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此时的她又心生一丝丝的担心,再加上之前的那些担忧,真是快要压垮她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了。这新媳妇从新郎背上掉地并不是什么好的兆头啊。但是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办法呢?只能忍痛继续下去,已经无力回天,没有任何再去挽回的余地了。

而同样是在范水一旁的范父倒是一副完全没有所谓的样子了,只是赶紧去扶起了自己的乖女婿,皱着眉头指示着自己的女儿快点儿再爬到背上去。

琼海此时也是重整士气,再次摆好了姿势。范水蹑手蹑脚地、小心翼翼地再次来到了琼海宽阔的背上。

琼海一步一个脚印地来到了范家院子里面,慢慢地经过了那口又窄又小的水井,他在想那不正经的媒婆会不会被这口水井给卡住;他又经过了那棵歪脖子树,他在想那一对儿嬉戏玩闹的喜鹊此时会在哪里?做些什么?什么时候还会回来?想来想去,思绪万千。

范家院子里的那棵歪脖子树上有一根非常突兀的树枝,又细又长,就是那对儿喜鹊在上面嬉戏玩闹的树枝。琼海并没有注意到它,他只顾着低着头往大门口走去。谁知道,那突兀的树枝此时竟刮破了新娘子范水的新衣。但是只有一个小小的口子,并不起眼,也无大碍,不仔细上前看得话倒是也看不出来问题,两位新人也并不察觉到什么。

只是那在身后看着的范母心里又一次地犯起了嘀咕,这大喜之日刮破了衣服也是个大忌啊。她着急忙慌地“哎”

了一声,想要提醒他们,但是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给掩盖了过去。见这气氛正是热烈之时,范母便也没有再加阻拦,只是自己心里难受罢了。

琼海背着范水就快要到范家的大门口了,不知从哪里刮来了一股妖风,将那新娘子范水的红盖头给吹到了院子里,飘过了歪脖子树,吹到了那口又窄又小的水井里面去了。

这回可好,不仅仅是范家的母亲着急了起来,那范父也坐不住了板凳,还有范水的三个哥哥全都心急了起来。他们纷纷跑去想要去抓住那个飞起的红盖头,想要去捞那个落水的红盖头,但是为时已晚。

范父赶紧吩咐范母去屋里找来一块儿红色的布给替换上。范母在这情急之下,进屋之时,也被那个又高又宽的门槛给绊了一跤,直接狠狠地摔在了土石地上。自从她嫁进这范家的家门已经过去了有几十年的时间,从未被这门槛给绊倒过,这还是头一次,今天是怎么了嘛。

范母此刻既顾不上重重地摔在土石地上身体上的疼痛,更顾不上自己嫁女儿竟然生这么多糟心之事的心理上的疼痛,赶紧站了起来,伸手去拿炕上箱子上盖着的那块红色方巾,之后又匆匆忙忙地跑到院子门口给范水的头盖上了。这才让范家全家人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的新娘子范水好像已经没了之前的兴奋和喜悦,只剩下了丢脸和忐忑,甚至有点厌烦之感。她因为这一连串奇奇怪怪的事情而感到丢脸至极;她因为自己第一次结亲遇到的不顺心之事而感到忐忑不安,害怕之后还会有什么坏事就要生;为什么其他人家的新娘子结亲没有这些破事,自己却在这大喜之日连遭“厄运”

,她因此而感到厌烦而又无奈。

可是,这亲事不能就此作罢,只得继续下去。

在新郎官琼海的心中、新娘子范水的心中、范母的心中、范父的心中、还有范家三个哥哥的心中,在所有人的心中都狠狠地写上了一个字——“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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