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李家的人不同。在李家,闹与不闹、走与不走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他却是赵瑞岚的人,单单论资历,对付他,已是在我目前的能力之外。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ldo;枕边风&rdo;,可以列入官场&ldo;难以把握的奇怪事物排行榜&rdo;的前三位,但它却并非无法操控,有时得了要领,甚至可以预测或决定其走向。这就是尾随赔笑领导夫人,逢年过节不忘孝敬九千岁的重要性所在。眼前这个,一看就是善于吹枕边风的类型,从气势看,也不乏吹枕边风的地位资格。但由于他已经把我错误的定位在&ldo;和他抢男人的狐狸精&rdo;上了,日后他在赵瑞岚面前提到我,断断是一句好话也不会讲也。我怎么能让他挖我的墙角。所以今天我要做的,不是争个言语上的痛快,而是要让他日后尽量少的在领导面前提起我,要让他觉得不值得提起,没必要提起。于是我立刻假装手滑,&ldo;啪啦&rdo;打翻脸盆,溅了自己一身水,并傻呼呼的看着它咚咚咚沿着台阶滚下去。又像是隔了半天才反映过来,咋咋呼呼,大喊&ldo;呀呀呀&rdo;,急急忙忙去追。追了几步,顺势滑了一跤,努力扑腾了几下,滚的满脸满身泥。坐起来,也不掸土,先精辟的展示我在汉语言文学上关于&ldo;问候你母亲&rdo;这个课题的深入研究。又觉得痛了,龇牙咧嘴一番。捡了铜盆,泥水淋漓的站在院中,一副想走又不敢走,欲跪又不敢动的样子,怯生生、怕丝丝的偷眼看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这就叫行为艺术。我稀松、懒散、邋遢、木讷、愚笨、粗俗、卑贱、奴性入骨。他却白衣胜雪立于廊下,粉面如玉,目似流星。清风徐来,衣袂飘飘,纤尘不染,宛若谪仙。我甚至连他的一根指头都不如。对比鲜明,效果怎样,听天由命。也许我的样子实在狼狈,他绷了绷,还是轻笑出来。笑了,就好办。我弱弱的开口:&ldo;公子,……将军他……洗脸……那个那个……&rdo;他略微有些讥笑的挥挥手:&ldo;你去吧。&rdo;我施个大礼,转身便走。出了后院,绕了廊,拐了弯,停下来,吐出一口憋闷之气。方才摔的太逼真投入了些,额头着了地,正火辣辣的痛。手肘膝盖也感觉不好,掀衣一看,全是青紫。唉~~~势单力薄,又没有自保能力,一个小小男宠竟也让我头破血流,日后遇到真正厉害的,皮肉之苦不知道还要吃多少。革命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斗争累不累,想想雷锋董存瑞;心里堵不堵,想想韩信胯下辱。小哥儿,你就轻蔑吧,不屑吧,得意吧,针锋相对吧,他日我晏怀惜站在廊下吹风,必定身着一品朝服。柳絮池塘,梨花院落,风动荼靡架。我却在树下凝神痴立,心中似酸似苦。回过神来,摇头低笑,金钟罩骤合,仍是修炼地浑然天成、毫无缝隙,打磨地熠熠生光、生人勿近。吾友孟柯先生曾言:&ldo;何必言仁义,惟有利而已。&rdo;(某猫举手,指一书怯怯曰:&ldo;孟老师说的好像跟您说的相反也。&rdo;)今日一摔,就是捍卫了我的既得利益,我何恼之由?想起洗脸水还是要打的,抬头就看见了赵瑞岚,像是晨练刚完的样子。他一见我,大惊失色,匆匆跑来:&ldo;小晏,你这是怎么了!?&rdo;我笑:&ldo;不当心,摔着了。&rdo;他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看了我好几遍,又拉起我的手细细查看伤口,眼中担心竟似真,语气竟似嗔怪:&ldo;你好不当心,瞧你这满手血!&rdo;贴得太近,我的睫毛几乎可以轻触他的脸。丹凤美目,斜眉入鬓长。这无疑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百里悠也是美的,却美的孩子气。赵瑞岚则不同,他因成熟而造就了惊人的美丽,又因美丽而散发出摄人的魅力。但是他的美、他的魅力反而使他整个人充满了令人不敢直视的威慑力。什么能让美丽成为武器?只有权势、地位和力量。褒姒、妲己、西施、貂禅……,她们巨大的能量不是来自与她们自身的美丽,而是来自于与她们纠缠的男人们,来自于他们的权力倾轧、地位争夺和力量的此消彼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