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该问。
“是有点渴了,那就喝一杯吧。”
她也不该答。
反正话已经说出口了,再多两句也没什么差别,程挽月又补充道,“少放点茶叶,喝太浓的茶我晚上会睡不着。”
闻言,卿杭又把刚打开盖子的茶叶盒收起来,“家里没有茶叶了,给你倒杯白开水?”
程挽月点点头,“……也行。”
卿杭早上下班回来后简单地煮了碗面,用过的开水还剩一半,现在喝正好,他把水全都倒掉重烧了一壶。
夏天茶水凉得慢,过了好一会儿都还是热气腾腾的。
沙是房东买的,挤一挤也能坐下四五个人,卿杭沉默地坐在右侧,程挽月坐在左侧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钥匙上的铃铛,偶尔俯身吹吹杯子里的热水。
两人中间隔了很远的距离,谁都没有说话。
算不上生疏或尴尬,说是仇人见面,那也不至于,没有眼红,更没有恶语相向。
程挽月看着被桌腿折断的影子,想起了第一次见卿杭那天。
……
中考结束的暑假她玩得很野,几乎天天晚归,程国安两个月都没怎么管她,因为她压线考进了白城一中,如果再少五分,她就要去距离县城5o公里的镇上的二中上学。虽然程国安对她要求不高,但二中比一中差很多。
她能考上一中,纯属运气好,开学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打回原形。
总不能第一学期就考倒数,这样说出去多丢人。
所以程国安在卿杭登门拜访之前就想好了,请卿杭给程挽月补习,既能有一个给他零花钱的好理由,又能提一提程挽月的成绩,卿杭虽然在镇上的中学读书,教学条件和师资力量都比不上县城,但他可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被一中录取。
这天下午,卿杭和爷爷提着水果和礼盒到程家感谢程国安对他们的资助,他不知道程家刚搬了房。
白色地板很干净,客厅被阳光照得亮堂堂的,进屋要先换鞋,他跑了三家店买水果,顶着烈阳走了很多路,好再只是有一点汗味,但夏天的拖鞋挡不住破了洞的袜子,他僵硬地坐在比自己睡觉的床还要更柔软的沙上,双手尴尬地不知道应该怎么放,明明开着空调,他手心里全是热汗。
程国安很关心他,“房子租好了吗?”
卿杭礼貌点头,“已经跟房东说好了,先租给我们三年。”
“那是什么?”
程国安看了一眼放在门口的黑色垃圾袋。
爷爷连忙过去把袋子打开,老人双手消瘦粗糙,满是皱纹,长年累月干农活,指甲缝里有洗不干净的污垢,他怕被嫌弃,每次拿东西都先在衣服上擦擦手。
“是一株栀子花,我和小杭早上在山上挖的,这株开得晚,有两个花苞,种在花盆里还能再继续开。”
“难怪,我就说怎么一股花香味,”
程国安也跟着起身,“这可是好东西,叔,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