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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虽如此,真要下手难免有顾虑。她踯躅道:&1dquo;我这也算串通外人图谋家产吧?”

  &1dquo;钱都归你,骂名我来背,反正我的名声早就坏透了,再多一条罪也无妨。”他转过身,闲适坐在罗汉榻上,调整了几回都不太称意,人也渐渐滑下去,枕着隐囊呓道,&1dquo;借娘娘的地头,容我躺会子。昨儿一夜鱼龙舞,真把人累得半死。”

  音楼瞧了他一眼,&1dquo;你就不知道推辞么?”

  他唔了声,闭上眼睛道:&1dquo;难得高兴么!你猜我昨儿去了哪一家?”见她摇头,扬眉道,&1dquo;我去了酩酊楼,还点了连城公子的名牌。”

  音楼想起彤云的话来,怯怯问他,&1dquo;见了之后呢?你都gan什么了?”

  他把手端端正正扣在肚子上,嘴角含着笑,洋洋得意,&1dquo;没gan什么,就是让他在帘子外弹了一夜的琴。不话不许停,估摸着今儿是没法接客了,腿也粗了手也肿了,看他还怎么卖弄!”

  音楼很难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人家又没得罪他,为什么要下死劲难为人呢!大概还是源于自卑,太监看见齐全人,心里难免不平衡。正正经经的人都被他称作臭人,那酒坊小倌更不必说了。臭人一样不缺,自己香喷喷却少了一块,所以他寻人家晦气,别人难受他就高兴。

  音楼不好说什么,委婉道:&1dquo;其实你可以让他唱个小曲儿,连城公子的嗓子好,能反串。”

  他立刻满脸不屑,&1dquo;唱曲儿?这主意倒不赖,那下回就让他唱一夜。”

  她被他回了个倒噎气,&1dquo;不唱曲儿,行令也成啊!”

  &1dquo;行令?把这样的人叫到跟前来,大眼对小眼地坐着?”他鄙夷地一撇嘴,&1dquo;他也配!”

  他桀骜的毛病作起来谁也不能奈何他,横竖爱怎么整治人随他高兴吧,她越是帮衬着那位公子,他越是有意寻衅。莫非是嫉妒么?她悄悄地想,因为她提过人家几次,他心里就不痛快了?这是满腹苦涩里突然飘来的一股甜,音楼心下一慌,怕他瞧出来,忙起身把槛窗推开一道fèng,想了想回头问他,&1dquo;你做什么不让我住在家里?你说自有道理,是什么道理?”

  他说:&1dquo;没什么道理,就是不让你留在那王八窝里,回头趁我不备真把你送走了,那还了得!”

  她听了又是一喜,这么说来他都盘算好了吧!她立在榻尾试探道:&1dquo;那你是真的打算送我一程么?”

  他睁眼瞅她,然后又把眼皮阖上了,喃喃道:&1dquo;一个太妃,送到南苑王府做妾,你当我傻么?你受那些罪,最后得益的是谁?那位步家大小姐不露面,天时地利都占足了。她要是有担当,也不会任由他们算计你。你爹不是偏疼她么,我就要让她颜面扫地,给你出这口恶气&he11ip;&he11ip;一窝除了你都不是好东西,等着我一个一个收拾gan净,你要是不解气,抬起脚就能把他们踩进泥里去。”

  音楼先前难过坏了,如今光听他开导也解了一半的气。见他睡眼惺忪,全没了在步府上的狡诈jian猾,知道他是真的倦了,便道:&1dquo;我一时脑子热才答应嫁到南苑王府去的,现在想想,这么gan连累的人实在太多了,到底也有些后悔。娄子我是捅下了,接下来怎么办,恐怕得看你的了&he11ip;&he11ip;罢了你睡会子,我出去走走,有什么话咱们回头再说也不迟。”

  她到梳妆台前随手挽个流云髻,从粉彩匣子里挑了把明月扇,打算带着彤云到西湖边上散散。才走了几步现裙带被勾住了,回头一看,宫绦一端绕在了他手指头上,他倚枕轻笑,&1dquo;闯了祸一气儿扔给我,我是娘娘什么人呢,这么不见外的!”边说边把那绦子往回收,曼声道,&1dquo;娘娘这回算是后顾无忧了&he11ip;&he11ip;午后寂寞,甜甜打个盹儿,岂不比在毒日头下颠踬的好么!”

  ☆、第41章千娇面

  咦咦咦,这是做什么呢!音楼扭捏着攥紧了裙带,&1dquo;我没有&he11ip;&he11ip;没有午睡的习惯,喜欢大夏天在日头底下跑&he11ip;&he11ip;你别拽住我,回头再让彤云和小net子撞见!”

  他拉扯得愈凶了,笑道:&1dquo;我又没对你做什么,撞见了又怎么样?小net儿子,万事不打紧的。彤云是你的人,靠得住就留着,靠不住割了舌头扔进西湖里就是了,怕什么?”

  他一副欺男霸女的猖狂模样,上回那种轻轻的吻回味起来叫她沉醉,现在这样胡搅蛮缠却令她羞愤。她倔着脖子死撑,恫吓道:&1dquo;你别闹,裙子拽掉了好看么?再闹我可火了!我起火来六亲不认,回头可别吓着你。”

  他嗤地笑起来,&1dquo;吓着我?你但凡有那能耐,也不至于叫步家欺负得这么惨了。今儿是我来得早,再晚怎么样呢?说不定被他们送进柴房,收拾收拾就抬到金陵去了,还能在这里和我耍嘴皮子?”

  究竟怎么回事他自己知道,她在他眼窝子里戳着,他觉得一天都不能等似的。进步家大门的时候看见她哭就知道不妙,她孤零零坐在那里,他不方便多问,也不方便安慰她,心里就算燎脱了皮也不能搁在面子上。回来了再想补偿补偿,又怕她知道了反感&he11ip;&he11ip;他这样百转千回的心思真是天可怜见,再忍耐,忍耐到什么时候?她在他面前,仅仅几句话、几个眼神,哪里够得上填补他的相思!如今是午后,四下无人,有点小小的绮思,算不上罪大恶极吧!

  她的反抗在他看来傻得厉害,&1dquo;我又没有坏心思,你瞧这罗汉榻宽绰,咱们两个一头躺着说说话,不好么?”

  &1dquo;那怎么行!”音楼还在苦苦挣扎,怎么能一头睡呢,传出去这话还能听吗?其实她明白他的难处,他助皇帝登基那已经是前尘往事了,这种功勋不能载入史册,加上皇帝有心避忌,当初的功臣就处在漩涡中心,随时面临打杀的危险。皇帝成立西厂是为什么?东厂监督满朝文武,西厂则用来监督东厂。他在外的言行要慎之又慎,现在和她亲近,万一传到皇帝耳朵里,大家都会惹上麻烦。

  她是没什么,窝窝囊囊贱命一条。他不同,他在她眼里比紫禁城里的皇亲国戚还要尊贵,爱或不爱,真的比xing命要紧么?上回她是盘算过要对他jiao底的,挑个合适的机会花前月下,她心里极愿意。可他这么个无赖样子唬着她了,上来就要一头躺着,这是什么意思呢!她两手扽着宫绦劝他:&1dquo;小心隔墙有耳,这么多随行的人,弄不好就有细作。”

  &1dquo;臣奉旨保护娘娘周全,出京也得皇上肯,任谁告我都不怕。”他努力不懈,终于把她拽到榻前来了,想也没多想,张开双臂就抱上去。但是总有哪里不对,是她腿短还是榻太高?位置估算错了,一张脸居然直撞在了她小腹上。

  她惊呼一声&1dquo;你这登徒子”,劈头就是一下子,打得还不轻,打掉了他的攒米珠带。她呆住了,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动手,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收拾她。

  她骇然看他,他捂着后脑勺慢慢抬起头来,眼神冷冽,表qíng满蓄风雷。她吓得退后一步,料想他免不了一跃而起如数奉还,谁知竟没有,单嘟囔了句&1dquo;有点香”,自己往罗汉榻内侧挪了挪,把迎枕腾出一半来,&1dquo;躺下。”

  音楼张口结舌,有点香?这个混账!她飞红了脸,他却歪着身子朦朦看她,又扮出一脸巧笑来,缎子一样的长蜿蜒流淌在枕上,益显出妖娆的美。只是这美里有警告的意味,乜着眼,欠着嘴角,就那么看着她,不再说话。

  这一记不是白打的,她要是不照着办,天晓得会遇上什么样的惩罚!这人也真怪,非要一起躺着gan什么?她延捱了一下,&1dquo;你热么?我给你打扇子好不好?”

  想了想,慢吞吞道:&1dquo;躺下扇也一样。”

  她没办法了,迟疑着坐在榻沿,心里跳得震雷。虽然知道他不会拿她怎么样,终归还是有些忌惮。在甲板上露天躺着,玩的是诗意和狂放,屋子里同榻而xing质就变了,怎么不叫人难堪。

  他见她还磨蹭,终于忍不住了,勾手把她放倒,夯土似的使劲把她压实了,&1dquo;很难么?同我躺在一起很难?因为我是太监,你心里到底瞧不起我是不是?”

  她慌忙否认,&1dquo;没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她明明把他当成男人,这才会感到为难,谁知竟让他误会了。她侧过身看他,他脸上神色不好,她摇摇他的胳膊道,&1dquo;你别生气,要是因为刚才挨了打不痛快,那你就打回去,成吗?”

  他抿着唇仰天躺下来,不再理睬她,待她好话说了一箩筐,半天才慢慢回暖。转身打量她,两个人面对面躺着,相聚不过两尺来宽,可以看清她额角细碎的绒。这么年轻的女孩子、这么鲜焕的生命,每一处都经得起推敲,就是办事太鲁莽了点,他的后脑勺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他叹了口气,&1dquo;我只是想踏实睡个午觉,有你在,我觉得安心。”

  他的话牵起她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因为深爱,更能体会他的不易。她壮起胆在他肩头拍了拍,&1dquo;那我就守着你,你好好睡吧!”

  &1dquo;其实有些话,不知道从何说起。”他轻轻道,哀怨地顿了下,&1dquo;你讨厌和我有肢体上的接触么?”

  音楼想起那晚船上的点点滴滴,从来没有感到一丝厌恶。闭眼回味,简直称得上喜欢&he11ip;&he11ip;她掖了掖红的脸,窘迫地说不会。

  &1dquo;那我搂你一下好么?”他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撩得人心痒难耐,&1dquo;你放心,园子外面都是我的人,没有允许连只蛾子都飞不进来。娘娘行事大方,断不会那么小家子气的。将来进宫不是还要同臣常来常往么,不花大力气笼络人心,怎么好意思叫我给你带吃的玩的?”

  音楼咽了口唾沫,这人真是蹬鼻子上脸,明里暗里搂过她多少回了,如今光明正大的要求,也不能怪她想得多吧!

  &1dquo;不好么?”他显得很失望,修长的手指抬起来,从她手臂的曲线上缓缓滑过,若有似无的碰触,叫她浑身起了一层栗,他却依旧是笑,&1dquo;多少人想和我亲近,我都不愿意兜搭他们。难得遇上一个看得顺眼的,谁知还遭嫌弃。我算知道弃妇的心qíng了,娘娘对我薄幸,将来也不指望你能记得我。”

  音楼沉下了脸,娘娘长娘娘短,还谈将来?他似乎从来就没有想过把她留下,难道那天偷着亲她都是假的?知道她醒着,故意占她便宜?她有些生恨了,他是铁了心要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枉费她这些日子的托赖和真qíng。

  好得很,他敢这样有恃无恐,那她还怕什么?横竖是gangan净净一个人,他不是说后顾无忧好么!看看这媚眼如丝,天生的狐狸jīng!她心里憋着一口气,连城公子不过长得美点儿,他就唾弃人家,叫人家弹一夜琴。现在他自己怎么样?不止一次在她跟前卖弄风qíng,当她是死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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