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察觉到她藏得极深的脆弱。
眼尾的薄红迅褪去,长睫掩下眸色,他缓缓垂头。
鼻尖轻轻相触。
她热,他凉。
颜乔乔感觉自己正在与一尊神像亲近。凉凉的、坚硬的、冷白若玉的。
她壮起胆子,眼睛一错不错地看他。
身体和心脏都在微微战栗。她其实有些恐惧,前世黑暗痛苦的七年给她烙上了太深刻的烙印,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够与人亲近。
她想,唯有他。唯有眼前这个人。唯有赵玉堇。
他微微偏头,鼻尖相错,薄唇落下。
一双大手覆上她缩起的双肩,安抚她。
轻如羽毛般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呼吸交织之际,她清晰地听到自己心中的欢喜在抽枝芽。
轻浅一吻,克制、珍重到了极致。
像温柔的微风拂过花瓣,像垂柳的尖尖触起不成形状的波纹。
一触即分。
他缓缓直起身,拥她入怀。
她听到他的心跳不甚规律,轻一下重一下。
“不太合适。”
他淡声自语,“与我亲近时,不该想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此事到此为止,日后再不提。”
他眸光微冷,默默将“赵玉堇”
这个身份抹杀。
颜乔乔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他的嗓音低低地带着磁,让她本就十分绵软的身体快要化成一泓春水、一捧春风。
她揪着他腰侧的衣裳,把烫得难受的脑袋拱在他温凉坚硬的身躯上。
“赵玉堇。”
她出心满意足的感慨,“为了见你,我愿一病不起”
“”
他用两根冰一样坚硬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尖,迫她抬头。
他凉凉瞥着她,全无笑意地微笑“久病床前无孝子。”
颜乔乔“”
“还不睡”
他微挑起眉。
她心虚地弯了弯眼睛,抬手拥住他和金砖,陷入昏沉沉的梦乡。
颜乔乔醒来时,现自己躺在一驾宽敞的马车上。
身下垫了好几层蓬松柔软的天丝褥,颠簸起来也绵绵软软,就像乘着平缓起伏的巨浪前行。
什么时候离开了那条河,她竟浑然不知。
她忽地一震,急急抬头环视周遭。
抬眸,与坐在主位上煮茶的公良瑾对上了视线。
“殿下”
他压了压手掌,示意她躺好,不要起身乱动。
颜乔乔着急“我砖呢”
她的大金砖,那么大一金砖,抱在怀里,怎么就没啦。
公良瑾“”
他揉了揉额角,视线落向案桌一角。
颜乔乔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她的金砖被他用来做镇纸,镇着几份公文。
她眸光微闪,心中悄悄晃过一个念头殿下不会用得顺手就不还给她了吧到时候她该如何向他讨要,才会比较不失礼
公良瑾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轻声叹息“看来病是全好了。”
眼前这人,与依偎在他身上眸光软软唤他赵玉堇的那一个,简直就是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