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凛……”
她很不好意思地冲他笑。
“其实,我还想问你……你过得还好吗?”
“有过上你想过的人生吗?”
“我们还会再见吗?”
会的。
他想,如果有那一天的话。
总之绝对不要告诉她。
后来他去读警校,体能相关的课全都满绩,唯有犯罪心理学和文件检验的课,背书却背得一团糟。实属辜负她厚望;
后来没多久,又阴差阳错被父亲的长官挑中,中途退学。掩盖身份,改头换面,去往他乡——这些话都不必说,说出来只会让人担心。如此一来,她便不会紧皱着眉。
他要平安地回来。
荣归故里,应了那句“前途似锦”
,不做人人唾弃的庸人。
如此,他们应该还会再有重逢的一天。
如此便不算失约。
“心里有愿望,就会一直记挂,会想回来。”
那一天的最后。
老头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记住,解凛。不要信命,要信自己。只要你还有想活下去的希望——或许关键时候,还能够救你一命。”
而解凛点头。
只是说好,我一定会回来。
*
不想正是这句临别前的赠言。
后来竟一语成谶。
一行七人,整支小队到任务最后,几乎全军覆没。
只有他在掩护下勉强突出重围,在中枪后,仍奋力一跃跳入湍急江水,并带着最关键的资料名单漂流到岸上、被渔民所救,独活下来。
送往医院手术过后,仍昏迷数月。
再醒来、能下地后的要任务,却是在上级的陪同下,去往太平间里认尸。
六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是六个与他一样、改头换面改变身份的卧底。
他不得不面对这残酷的一切。
然而。
也正是在那一天。
解凛单手遮住左眼。
而后又遮住右眼。
反反复复地重复这些动作。仍然不上前。
“解凛……?”
老头子在一旁搀扶他良久,此刻看他奇怪的举止,不由也面露疑惑,又问:“怎么了?”
怎么了。
他的脸上血色褪尽。
恍惚还是许多年前,老解搂着他的肩膀,说:“我那个战友啊,特倒霉,被人一枪穿了他脑袋。后来虽然勉勉强强给救活了,从此却落下个怪毛病——就是认不出人,站在面前也认不出来,跟他打招呼,嘿,他还挺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