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有很多朋友,他们都会喜欢我的葡萄园,喜欢我的杂志。我并没有其他的想法,我只是喜欢。那些人会明白我的好意。谁也没有理由来阻止我啊。”
“没有理由。可是,要阻止你的会是你的朋友吗?”
我苦笑了一下“明白。不过这份杂志真要弄起来也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我是说要允许朋友在一段时间里用大家都理解的方式、用力所能及的办法来支持我。我们要一起好好想些办法……”
“你有很多城里朋友,他们能在那儿帮你。不过为了这份杂志,到时候你不愿回去也得回去,因为很多麻烦事儿要待在城里才能处理。葡萄园弄不好只成了你的一个落脚点……”
“落脚点”
几个字一下拨动了我的心弦。我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们一边讨论一边往前走,一抬头看到了偏西方向的那个白的海草屋顶,我就站了下来。她告诉我那儿住了一位会算命的老太太,也有自己的一片园子。——我这时一声不吭。我想起了那个月夜的事情。这样停了一会儿我问
“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吗?”
她理了一下被海风吹散的头,“记得。”
“那个姑娘是你们场里的人吗?”
“我试着问过她,她很吃惊的样子——可能不是。”
我一直盯着前边的海草屋子。
“不过,我们场新来的那个姑娘可算个人物——她漂亮极了,你有一天会见到她的——你说的那个姑娘打扮得像一个侠客,我就想到了她。她总喜欢奇装异服……”
“哦,多么有意思的人!比你还漂亮吗?”
肖潇没有回答,只看着不远处的小屋。
“想不想去看看老太太呢?”
她看看我,略一犹豫,然后点了点头。
我们俩进门的时候,『毛』玉正在屋里训斥着谁,口气严厉而执拗“你说你这样不让我生气吗?气死我了。我知道你想干那事儿,谁不想?你干不成就找我撒气,我招惹你了吗?春天过去这么些日子了,也该安稳些了,妈了个巴子,你看看你干的这些好事……”
我们刚开始还以为她和谁吵架,进到屋里才知道她和那只老猫说话。她见了我们还不闭嘴,只是声音小下来了,出一串琐碎的咕哝。她朝我们一蹙鼻子,算是打过了招呼。她对我拉着长声说
“领大闺女来了?”
那只猫见了肖潇立刻仰脸嗅了嗅,一下跳到了她的身边蹭起来。老太太马上提醒客人“这是一只公猫,它想干那事儿哩。”
肖潇脸红了,同时躲开一点儿。
老太太马上夸奖她“对,这么着它就占不着你的便宜了!你不知道它多浑,急得找不着伴儿,就往我枕头上撒『尿』——我要不看它年纪大了,早一顿棍子抡上去,再不干脆给它剜下一只蛋来——让它劲儿少上一半……这个不正经的物件啊,气死我了!”
她说着一低头又叫起来“你俩看它翘得多高!牙碜啊……”
我觉得真不该和肖潇待在这间屋里。
屋子里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原来连着大炕的灶上正熬着一罐黑茶,旁边还有一个『药』锅。“喝碗老茶?”
老太太龇着一口黑牙问我和肖潇。我们赶紧谢绝了。
《狩猎》
一
秋天在慢慢深入。最繁忙的季节就要到来。我们做着收获前的各种准备,备下箩筐,约定好装运葡萄的车子,到村子里谈好雇短工的事。最后就剩下加倍警醒地守夜,剩下了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