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想这小弟子眼尖,先一步被他瞧到,这下卿子扬连走都走不了,还非得给人拿出个说法来。
“我……”
卿子扬其实很纠结,一方面,他不想暴露自己此番是来跟苏杭道歉,这说出去多没面子啊!另一方面,在其他人眼里,他与苏杭仍是敌对关系,解释起来也颇为麻烦。于是他只好蒙混过关,“没事,你继续吧。”
小弟子半懵半懂地点点头,也不多问,乖乖开始继续打扫。卿子扬则背过身去,作势想要离开。
但他刚走了没两步就停下来,不大乐意似的在原地沉思片刻。忽而回头,走到小弟子跟前:“那个什么,你知道苏杭去哪儿了吗?”
小弟子微微睁大眼睛,状似疑惑:“苏师兄?他前几天就闭关了啊。”
“闭关?!”
卿子扬心下震惊,音量也没控制得住,直把小弟子吓得浑身一抖。
断断续续道:“怎、怎么了吗师兄?苏师兄闭关一事早就在穿云门传开了呀,据说是师兄想要尽早提高修为,好辅助大师兄管理门内事务,这才作出决定。”
传开了?他可什么都不知道。
好你个苏杭,一声不吭就闭关不说,目的还是为了栾肃。
修炼修炼修炼,你脑子里成日就想着修炼吗!
卿子扬被自己的脑补气得七窍生烟,也不知道该对谁脾气。
那小弟子眼见他的脸色实在难看,担心对方当真做出点什么事来,毕竟这两位从前种种纠葛连他都有所耳闻。
但说到底,他也只能强装镇定,实则把手下扫帚攥得死紧,尽量语气平静地问:“师兄,你还有什么事吗?”
卿子扬的视线从紧闭的房门上收回来,正欲摇头,却冷不丁看到小弟子手中的扫帚。
他忽而灵光一闪,趁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将扫帚抢夺过来,宝贝似的护在怀里,掩唇轻咳一声。
“咳,那什么,之后这里就我帮你扫,你去忙别的吧。”
小弟子懵上半秒,呆呆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欲哭无泪:“师兄,这不符合规定的呀。”
要是这位跟苏师兄打起来,他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谁知卿子扬大约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让人放宽心,多解释了一句:“我保证什么事都不做。”
“可是……”
小弟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但卿子扬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跟陌生人好言好语半晌,得不到肯,自然耗尽了他的耐心,因而面上极为烦躁似的:“行了,如果出了事我担责行吗?你走吧。”
小弟子被吓得一愣,这下当真是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慌慌张张地走了。他一步三回头,说不定是想要前去告状。
卿子扬哪里管那么多,待人总算离开,这才舒了口气,随手丢掉扫帚,做贼似的走到大门前。
先是东张西望半晌,确定周围没有人看到后,方才轻轻将其推开来。
一层薄如蝉翼般透明屏障正立于门后,卿子扬能认得出来,这是苏杭的灵力结界,若是有心人擅闯,会被烧成灰烬也说不定。
看来那小弟子没有骗他。卿子扬定了定神,最终还是将大门合上,退出去。
这下他充分准备的话术也无从实施,只能近乎颓废地坐在门前阶梯处,苦恼地向后仰去,半躺着,直视耀眼的日晕。
手指挡在额前假寐,实则内心空洞。苏杭不在,如今他就是连听课的心思都没有,与其徒惹长老生气,待在这里反倒还不错。
良久,卿子扬敲击在石阶上的手指忽然短暂停滞,进而恍然大悟一般坐起身。
坐在阶梯上人影转瞬消失不见,好半晌,才端着盆不知从哪儿搞来的月季,连带着花盆一齐堆在门口。
既然上次看苏杭都很喜欢的样子,那照猫画虎,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连着好几天都照计划实施,连学堂都不再去。但他不听课是常态,长老及同窗对此见怪不怪,更不可能召集众人找寻。其中门道,恐怕只有闻宗一人了解得透彻。
眼看这门前摆满了鲜红的月季,卿子扬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频频点头。随即转身,光明正大地伸了个懒腰。
苏杭刚打开房门就看到这一幕,没注意到脚下,还差点踢到花盆。好在他下盘够稳,避免了把自己摔成狗啃泥的悲惨命运。
面前是望不到边的花海,鲜红的月季娇嫩欲滴,偶尔还带着清晨的露珠,格外芬香。
美中不足的是,每一株月季下都保留了原始的花盆,摆放在一处只剩下凌乱,那场景……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你在做什么?”
苏杭有些嫌弃地问。
听到动静,卿子扬回过头来,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诧异对方明明在闭关,为何会突然出现。
看到来人的第一时间,闻宗传授自己的经验适时地印入脑海,于是就听卿子扬脱口而出:“对不起,我错了。”
苏杭:“?”
寻寻觅觅,总算是找到了处空地供以落脚,苏杭有些奇怪地看着面前躬身道歉的少年:“什么意思?”
卿子扬直起身来,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唯恐姿态放得太低,被苏杭嘲笑,于是装作不甚在意似的,实际上目光都放在眼前的花朵上,明晃晃地示意:快看它!
“之前在幻境,我不是语气不好吗,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