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坦然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土,燃起一个真火口诀,将法阵同祭祀的魔神灵牌一同烧掉,做完这一切后,才回过身来,负手甜甜笑道:“大哥哥,你若是告诉旁人,我就告诉别人,你要对我行非礼之事呢。”
殷汝成死去,不知道她的魔道法阵在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总之,纪云霰如她所愿继承了家主之位,但殷青青对她的折磨却并未结束。
殷青青恨,恨透了,她不甘心眼睁睁看着本该属于自己或是自己女儿的家主之位旁落他人之手,于是,她打起了另一副算盘:争取殷氏氏族对自己的支持,而一个懂事、守礼、灵力高强、前途无量的女儿,于她而言是一个极好的筹码。
但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眼见着纪云霰化去自己的金丹,重新修炼,于短短半年间就重新结丹,五行鞭“指天”
也认了她做主人,而纪云开却连驾驭真水都相当困难,殷青青更恨了。
这种由恨而生的怒,便尽数落在了纪云开身上。
直到怀上第二个孩子殷霑,殷青青才下定决心,放弃这个蠢钝无悟性的女儿,全心指望自己腹内新的骨肉。
殷青青一直以为自己的女儿可以任由自己搓圆捏扁。直到应宜声屠尽宫家,被几家仙派联手擒获,暂时押在殷家冰牢之时,她才发现,自己之前有多低估她的胆量。
纪云开私自去冰牢探访了几回应宜声,不知那人向她说了些什么,她居然迅速沦陷,不仅放他出了冰牢,还死心塌地随他而去。
殷青青是第一个得知此事的人,她如遭雷击,在座位上差点厥过去。意识清明之后,她的第一句话便是:“快去找具男尸来,毁去他的容貌,说是应宜声妄图逃离冰牢,死在了冰牢机关之下!快去!”
若是让人得知,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将那魔头应宜声送出狱去,她的一辈子就都完了!
此事过后,许多人信了应宜声已死之事,安排应宜声假尸的人也被殷青青一一灭口。然而纸包不住火,除了宫异尚蒙在鼓里,几个家主都对魔头应宜声仍流落在外、不知所踪之事心知肚明。但应宜声不再现身,销声匿迹,仿佛真的如传闻中一样死去了,各家也不好再继续追究,索性就把风声压了下来。
自此,魔界多了一名身着殷氏先祖的圣女服饰、手段异常毒辣、以戕害正道为乐的妖女“钩吻太女”
。
太女是她的小名,这个原本私密的亲昵称呼,现在人人可叫,人人可唾骂,每有人骂一声太女,就有一记无形的耳光打在殷家的脸上。
且太女从不亲手杀殷氏之人,这倒不是她念及旧情的缘故。对殷家之外的修仙正道,太女向来辣手无情,这样一来,从未受过太女之害的殷家反倒被架在了火上,时时被她提醒着,太女是殷家之人,是因为念旧情才不下手云云。
有了这样的前情提要,江循也不大相信此事是太女所为。绑架自己的弟弟,听起来倒是丧心病狂,符合一个妖女的所作所为,但却与她一贯的行事逻辑不符。
展懿靠在门边,又饮一口酒,道:“我已经与殷氏众宗族提过这一想法,但他们坚信,太女已经迷失了性情,怎可用君子之心揣度其恶毒,即使此事并非她所为,殷家也要下定决心清理门户。那边已经在召集人手,要直奔大罗山除妖。”
江循不禁皱眉:“这也太草率了些吧?”
展懿正欲解释,就听乐礼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解答了江循的问题:“……还有一个原因。把方解带走的,是我兄长乐仁。”
乐礼的神情很是苍白,嘴角却噙着一丝嘲讽的笑意:“方解消失之时,我发现房间里有我兄长灵力流动的痕迹。我兄长从多年前便痴恋追随太女。他被她毁了,彻底毁了。”
第35章西延镇(一)
这件事相对于太女的黑化之路而言,就太过乏善可陈,简单而言,他爱她,她不爱他,且坑了他。
据说自古以来的男人喜欢做两件事,逼良为娼、劝鸡从良。这两人就差不多是这个套路。不同的是,天性宅心仁厚老实善良的乐仁一心想劝太女从良,却稀里糊涂给逼良为娼,被太女骗着打了一炮,这一下就把他的立场全打乱了,几番痛苦纠结后,毅然追随太女而去。
江循觉得这人也是够惨,想想看,太女被应宜声引导上黑化之路时才不过十二岁,搁现代就是个小学毕业刚上初中的女生,乐仁作为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居然就这么义无反顾地迷上了……
不管是这其中透露出的伦理关系还是乐仁本人的智商,都叫人细思极恐。
也正因为这层关系,三年前的扇面美人事件中,听闻太女在殷家出现,乐礼的脸色才会那般难看,乐礼的父亲乐司晨更是因此心灰意冷,不再过问门中俗事,一心沉迷山水之间。
江循想到这儿,便问道:“焉和,你能确定此事是你兄长所为吗?”
乐礼失笑:“我从小与兄长一同长大,他的灵力若有流动,我定能感知到。”
江循试探着问:“他有没有隔空开一扇门,将人抓走的能力?”
乐礼盯着江循的神情多了一丝丝的诧异:“你如何得知我兄长擅长画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