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惑揣摩片刻,闭了口。
而池惑身侧,一袭红衣的鬼主冷淡扫了眼桌上菜色,就转向正忙前忙后的店伙计——
“麻烦把菜单给我看看,我们添几个菜。”
时无筝日常山中修行,清淡朴素惯了不觉得,但于鬼主而言,两菜一汤实在过于寡淡,特别在都是素菜的情况下。
程渺在桌下暗暗掂了掂钱袋,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池公子,我们平日里都是辟谷的,过来吃饭也就尝尝当地滋味,点太多怕是吃不动浪费…”
鬼主笑笑:“无妨,你们小师弟熬了一夜又睡了一天,该饿极了。”
这话说得,好像他添菜的目的只是为了池惑一样。
拿着钱袋的程渺担忧地看向时无筝,未等时无筝开口,池惑就道:“师兄,今晚池公子做东请我们,不用担心。”
时无筝:“这怎么好意思,理应我们请客才对。”
池惑笑:“先前说好的,池公子欠了我一顿饭,今晚刚好还了。”
鬼主半开玩笑应道:“是,祁公子对我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池惑啧了啧:“池公子这是同我师门告状来了。”
池惑和鬼主相对而坐,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话,时无筝和程渺几乎插不进嘴,程渺心里纳罕,先前竟没看出小师弟是这么伶牙俐齿的性子。
或者说,在这位“故人”
面前,小师弟呈现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一面。
这会儿,忙前忙后的店伙计终于抽了个空,屁颠屁颠拿着菜单过来:“客官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鬼主潦草地扫了一遍菜单,很快又添了两盘素菜和一盘卤牛舌,最后他将目光锁定在菜单上的特色菜「红水窑鸡」上,对店小二说:“麻烦再来一份窑鸡。”
上辈子同样点过窑鸡的池惑眉头紧了紧,下意识道:“窑鸡太咸太齁,你吃不惯的,浪费银子。”
关于客栈特色菜「红水窑鸡」的记忆袭上味蕾,池惑嫌弃地皱眉。
待鬼主疑惑地看过来,池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嘴快了,这句话也说得过于亲昵随意。
当然,要说池惑完全是无心之言,也不可能。
此时时无筝的目光在池惑和鬼主间游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鬼主却不信邪:“无妨,既然是招牌菜,来都来了,不尝尝有些可惜。”
池惑耸耸肩:“你会后悔的。”
鬼主无所谓:“那就等后悔了再说。”
池惑笑,心道果然是自己,我行我素惯了,轻易不会听旁人的劝。
与其听旁人的劝,不如后自己的悔。
池惑却转向时无筝道:“师尊,我可以点一坛甜米酒吗?甜米酒度数低,严格来说算不得酒,而且主要是想给池公子尝尝,我可以不喝。”
时无筝点头:“可以,出门在外我们是过路商人的身份,自然无需讲究太多礼数。”
池惑笑:“多谢师尊。”
于是池惑又要了一坛热米酒,入秋后,饮热米酒最有滋味。
盏茶功夫后,鬼主颇为期待的招牌菜「红水窑鸡」上桌了,他挑了最嫩的腿肉,入口的瞬间却眉头紧拧,下一秒被齁咸得咳了起来。
池惑笑,端起酒坛为鬼主倒了一碗甜米酒,推到他面前:“这酒最解咸腻,你试试。”
被咸得呛喉咙的鬼主端起碗尝了一口,馥郁浓稠的米酒香瞬间冲掉了齁人的咸腻,一碗下肚,登时清清爽爽唇齿留香。
池惑又给他倒了碗热米酒:“招牌窑鸡,后悔了吗?”
鬼主很诚实:“嗯。”
“米酒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