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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无法逃离(第1页)

想起来了。有关95o2号台风的林林总总,陈相全部想起来了。

95o2号台风本是建国以来登6湛江第三强的一个,但却不如同样引特大潮灾的8oo7号和5413号有名,因为它造成的受灾人数并不多,至少在湛江不多,不到特大潮灾三兄弟其他两兄的百分之一。尤其是在湛江市区,车船都毁了不少,连湛江港那几十吨重的巨型龙门吊机都折了,但奇迹般的,没什么人员伤亡。

潮水本应吞没整个二横巷,但由于泄洪及时,增水量只有堪堪几十厘米,没有冲倒那些脆弱的房屋,只把赤坎河里的河蚌与海底的贝壳和淤泥沉积在张瑾玥的小花园里。这是真实生的历史,与陈相所经历的大不相同。

电话铃声依然刺耳,但这一次陈相的心中没有惊恐与绝望,只有欣喜和激动。他终于可以证实,无论身边的人和事如何真实,它们都无法攻破“这是个噩梦”

的事实。梦无论有多真,都总归要醒的。一定是昏迷前对张瑾玥的挂念把他困在自己想象出的虚妄之地上,只要成功救下张瑾玥,打破自己的执念,就一定能醒过来。

安抚好张瑾玥,嘱咐好任天富,借来张勇的手表,寻找陈德球的车。陈相重复着上一次的行动,格外游刃有余。他十分确信自己能够成功,虽然他没有听清陈德球的车具体坏在什么地方,但从陈德球的动作暗示了车在山下,只要骑车绕一圈,定能轻易找到。并且这一次不需要做偷窥者和偷车贼,他完全可以找出一个完好无损的气球递到陈德球手里。

于是,晚间11点整,陈相顺利在仓库里找到任天富口中新进到货的气球,模仿陈德球叠好,掀开衣摆,缠在自己的腰上,放下衣摆,把它捂严实。还额外提了一个工具箱,里面的工具也许修车用得上。

晚间11点15分,陈相骑着自行车一路下山,路过赵栋梁附近时特意向路对侧拐了一拐,轻车熟路绕过忽然蹦跶到路中央的人影,连刹车都没捏一下。

晚间11点3o分,陈相成功在山南侧距离大门5oo米处找到了陈德球的卡车,陈德球正把头埋在敞开的车前盖下满头大汗。陈相把夹在自行车后座的工具箱塞到陈德球怀里,自行车踹到路边,几句寒暄之后,绕到车尾抱起一条钢瓶,披着陈德球感激的目光往台里走。

晚间11点45分,第一次返回山下,他带来了自愿帮忙的赵栋梁。两人各搬一瓶返回仓库时,陈德球已经把车修好开上来了。剩余的搬运过程十分顺利,三个人不到15分钟就解决了战斗。

凌晨12点15分,耐心等待陈德球抽完一只烟后,陈相把他引到远离赵栋梁的角落里,掀开衣角把气球展示给陈德球看。紧接着,两人迅上车,在赵栋梁撕心裂肺的鬼叫声中出了。

凌晨12点25分,尘土飞扬的土渣路上,陈相像绣花一样小心翼翼地将补丁贴死在气球胚的破洞上,贴完后把球炳撑开伸出车窗,被风灌满的饱满的球挤得陈德球直偏头。

凌晨12点3o分,车停在二横巷入口,陈德球在呜呜渐起的风中点燃一根烟,嘱咐陈相动作快点。

凌晨12点4o分,陈相敲开家门,给了张瑾玥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剩下的一切也都极为顺利。在恶贯满盈的天灾中,每个人都给予了张瑾玥力所能及的最大善意,共同守护她腹中的珍宝。

陈相轻言细语告知她因为未来几日天气不好,所以提前去医院待产;王阿姨帮着给她加厚衣服穿雨衣,一齐把她送到二横小卖部门口,敲开于姐的门;于姐二话不说拉出三轮车,陪她坐在车厢上,帮她挡风;陈相推着三轮车稳稳当当走出巷子,陈德球掐灭手中的烟,匆匆迎上来帮忙。

凌晨1点整,当名为sa11y的恶魔挥舞着它力大无穷的悬臂,登上这座宁静小城时,满载着新生之喜的小小卡车向人民医院出了。张瑾玥舒适地倚靠在副驾驶位上,陈相和一定要跟来的于姐窝在货箱里。行驶在狂风之中的车颠簸不断,但陈相清楚,驾驶室里的那位大货老司机已经尽了他的全力把车开稳。

命运就像这来回吹的风,无论走到哪里,都逃不过它的手掌心。胎盘前置的劫难张瑾玥终是没有躲过,在到达医院时,染血的裙摆又一次现在陈相眼前。不过这一次,陪他一起面对的不光有噼噼啪啪的风雨,还有一拥而来的白色燕尾帽和蓝绿色圆帽。

一如既往的焦急与绝望之后,陈相的噩梦终于被扭转了。这一次依旧有人捏着他的肩膀递给他一封信,但在读完不久,再送到手上的不是病危通知,而是一张剖宫产知情同意书。他欣喜若狂签下字后,和于姐一起笑着流泪了。

今夜里,产科是整座医院里最生动的地方,窗外是暗红的夜和可惧的风雨,窗内是欢声笑语。陈德球一连向护士长鞠了三个躬,被允许使用医护休息室的插头给鼓风机接电,充起气球。他把他的贵虾从楼上抱下来,安置在于姐怀里。

不一会儿,陈德球从一扇门后,拖出一个一人高的乳白色气球。那气球的质地尤其好,从狭窄的门里挤出来,没有一点要爆的意思,一旦脱离门框,立刻恢复成圆滚滚的样子。他把它牵到贵虾面前,贵虾一下子展开双臂搂住了。

陈德球让贵虾抓紧球炳,他提着贵虾的腋下,来回轻轻地荡,荡得贵虾咯咯笑。摸够了,玩够了,就让贵虾躲到一遍,自己打开窗子,用气球堵住风雨,并往窗外推。没推几下,气球便被风抓走,飞得老高。陈德球连忙小跑两步,抱起贵虾,让贵虾看飞远的大白球,贵虾眼里满是神往,脸上依然带着笑。

当气球消失在暗红的辉光之中时,头顶明亮的灯光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伴随让人五脏六腑都难受起来的沉闷轰鸣,产室的门被推开,一位戴蓝绿色圆帽的医生从中走出,怀抱着一个襁褓。

她走到陈相面前,眼睛弯弯的,一边掀开襁褓一角,一边中气十足地说:“6斤2两,男孩儿,母子平安。”

那皱巴巴红彤彤的小躯体,不是很安分,小肉手一直往襁褓外伸。陈相伸出一根手指,想要碰一碰那团小拳头,可伸到一半,头顶的灯便全然熄灭了。

一瞬间,周遭的环境开始变得格外嘈杂,水流声、碰撞声、尖叫声混在一起,尽管喧闹,却依然掩盖不住婴儿惊天动地的啼哭。

陈相一下子失掉力气,身体轻飘飘地往地上坠,心中像堵了块石头一样憋闷。黑暗依旧包裹着他,让他的身体失去知觉。耳边的啼哭渐渐变了调,变得愈加尖锐和清脆。

不知过去多久,眼前重现猩红色的光,右胳膊被压得很疼。他猛地起身,面前是一个大红色话机,正叮铃铃响个不停。

先前那些难言的感动仍旧弥散在心中,那些过分的温馨与美好也依然在脑中翻腾,把他撩拨得心神不宁。

一时间,他无法分清究竟哪边是虚妄的现实,哪边是现实的虚妄,只能艰难地承认一个无可撼动的事实:这番永恒轮回的劫难,他无法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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