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韩一燝站起来揖手躬身。
“父皇丧仪一应事物,着司礼监同内阁礼部会同钦天监一起协理。众位大人依礼而行,莫要辜负父皇对众位的恩泽。”
“是”
两边大臣一起站起来躬身领命。
“孤年纪尚幼,朝中诸事天下万民还要仰仗诸位,不知孤今日令旨是否得宜?”
说完李慕君用清静的眼神扫过季雍和杨士诚。
季雍见李慕君一番言辞作为,不偏不倚沉稳老练心里感动不已,他躬身启奏:“殿下虽在冲龄,却早有沉稳贤达之名,今日处事大有太宗文皇帝之风。”
季雍说的这位皇帝是大夏第二代皇帝,为君处事气定神闲举重若轻。当初他的庶母弟弟灵郡王深受皇宠,文皇帝太子位岌岌可危,然而他却依旧稳得住。最后太宗皇帝,等灵郡王不可一世满朝跋扈,领当时的镇国公和勇侯埋伏拿下,率文武重臣到御前一一清算。
逼得开国皇帝退位才保住灵郡王一条性命,封在西境偏远之地,无诏不可还朝。
从李慕君进来到现在,处事确实没有不妥的地方,杨士诚也跟着赞誉:“殿下确有太宗之风,实在是皇天庇佑万民之福。”
太宗文皇帝,文武全才上马可安邦下马能治国,开创了大夏盛世,李慕君实在不敢与之相比。
“两位卿家过誉了”
说完她转身问旁边一直不语的兰皇后“母后以为如何?”
兰皇后进来便一直端坐不语,这会李慕君问了,倒是微微一笑:“殿下睿质天成,由大行皇帝亲自教导,殿下处事哀家再没有什么不放心。”
这便是全力支持,杨士诚没有料到兰皇后会这样,按理不是亲生的怎样也要压制一二才对。
杨士诚猜不到,李慕君倒是很明白,只要不伤及兰家利益,皇后都会全力支持她,好让她安心生下兰家的孩子。
今天季雍和皇后都全力支持李慕君,而李慕君表现也是进退有度,杨士诚不再迟疑站起来躬身启奏:“先帝大行,国不可一日无君恳请殿下早日即位。”
话音刚落,其他大臣一起站起来躬身齐声启奏:“请殿下早日即位以安民心。”
李慕君脸色平静,她明白杨士诚的用意,自己登基了,他便是名正言顺的辅政大臣,和现在不同。
“父皇驾崩尚未大殓,孤心中悲痛难忍,此事容后再议。”
李慕君要等一等,等到季贤达回来,或者将要回来的时候再登基这样才好平衡。杨士诚听了虽然遗憾却也无法反驳,当年太宗文皇帝明明是逼宫,为了好看也是大臣们再三恳请才登上皇位。
文华殿里的事情忙完,李慕君陪同兰皇后到了坤宁宫用晚膳。
“殿下这些日子太过忧伤辛苦,哀家命熬了人红枣银耳羹。东西虽然普通却最是平和滋补,哀家问了钱太医,殿下正在长身体这个最适宜。”
“母后费心”
李慕君带了点敬意点点头,旁边的宫女手托金盘呈上碗盏。
金盘里的青花瓷碗并不大,堪堪不过一拳,外壁饰缠枝莲花勾画婉转流畅。大红的枣子熬透的银耳,甜甜的羹汁,在莹白如玉的碗里诱人胃口大开。
李慕君手持细瓷勺慢慢用,每次吃完便可以看见细瓷勺里一朵美丽的青莲。按理她是太子,宫人应该用龙纹的餐具呈上来,她知道太后这里就有一套九龙闹海的瓷碗。
当然宫人用缠枝莲花也不是轻慢她,一则不是正式场合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二则怕是兰皇后知道她喜爱莲花,故意投其所好。
李慕君脸色平静的小口进膳,若她是男子熙和帝留下的朝局,对她而言并不难稳住。可惜她是女孩儿,还有把持后宫的皇后等着她生下兰家子嗣。
兰皇后耐心的等李慕君用完,挥退宫人才开始说:“哀家说过殿下睿质天成,殿下理事哀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兰皇后再一次表明自己全力支持的立场。
“只是哀家既受先皇托付,又是殿下的嫡母,于情于理都该帮持殿下。”
“母后有话尽管说。”
不过十三岁就这样沉稳,如果不是自李慕君在襁褓时,便由兰皇后养在坤宁宫,怕是她都没法相信,眼前玉雕般清静的少年是娥眉。
可惜是女孩否则怕是一代明君,不过正好便宜了她们兰家,皇后心里想着,面上神色却有些担忧。
“大行皇帝遗命季贤达为摄政王,哀家知道他一些事提前说给殿下,殿下心里也好有数。”
“母后请讲”
李慕君面带微笑的看向兰皇后。
“季贤达七岁前都在京城,他的母亲是原翰林院侍读学士黄大人的女儿,四岁为他启蒙。季贤达聪敏无双,六岁能赋诗七岁就读完四书,又因为他长的眉清目秀宛若佛前的金童子,京城里可谓是无人不知。”
这些李慕君听熙和帝说过,但她并不插话,只是神色平和的听兰皇后继续讲下去。
兰皇后脸上露出可惜的表情:“原本能成为玉树临风的世家公子,结果那一年老镇国公因为旧伤复发病逝,季雍从北境回来奔丧。”
这些李慕君也知道,老镇国公因为和瓦刺人的战争,失却一条胳膊心肺也受了损伤只能静养。季雍回来看到斯文知礼的长子,不是欣慰而是吓坏了,这样白净细嫩怎么做武将?于是把七岁的季贤达带去北境丢到兵营里重新改造。
“哎……”
兰皇后轻叹“好好一个孩子,愣是在一群老兵油子里养成了兵痞子。”
想想季贤达的作为,其实兰皇后更想说,根本就是养成了流氓地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