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这为客户考虑的劲儿,唐植桐差点给自己个五星好评。
来到钟鼓楼这边,唐植桐依旧没有进去打招呼的意思。
佟旺准备的麻袋够用,唐植桐打算后续都不见了,反正自己也不差钱了,不值得再去冒险。
再一次把鱼虾“扔”
进院子,唐植桐就颠儿了,回财务科还得做工资表,前两天了煤,工资的时候得扣出来。
墨迹到下班,唐植桐收拾好东西下班,先去市的小酒馆打酒。
何佩兰的小酒馆不算大,有六七张桌子,哪怕坐满也就小三十个人。
酒馆里没有座无虚席,但人也不算少,大多是拼桌,每个人面前都摆了一个小酒壶、一个酒盅,个人喝个人的。
有的点了个小菜,四分钱一块腐乳,一分钱两根的疙瘩条,有的则是干喝。
能点的起菜的大部分是附近有家底的老酒腻子,或者工厂里下班后的青年工人。
哪怕是拼桌,也无法拉远人与人的距离,大家都热络的聊着天,有的在聊附近的奇闻异事,有的在说小道消息,更有甚至操着一口地道的京腔趁着酒劲泄着心里的不满。总有几个老青皮嘛,何老板忙活着自己的,装作听不见,这年头又不是《茶馆》时的乱世,谈个国事是正常的,极少有人因此被如何如何,除非跟粪霸似的激起了民愤。
年轻人可能因为有稳定工作的缘故,心里没那么多牢骚,哪怕是有家有口,但现在家里事务大多是媳妇在家操持,也不用辅导孩子功课,下班后有大把的时间能跟朋友坐下来闲聊几句。
聊的除了工作外,大多是隐晦的荤段子,每当朋友get到痒痒处时,都会出一阵哄笑。
小酒馆里充斥着酒气、烟气、笑声,颇有一丝世外桃源的意思。
何佩兰的小酒馆依旧是延续了老做派,来者都是客,只要打酒,无论喝多久,都不会往外赶人,这也许是个人酒馆比合营或国营受欢迎的原因之一吧。
“何姐,来斤二锅头,不过得借您个瓶子用。”
唐植桐进门后跟何佩兰打了个招呼。
“好嘞大兄弟,有日子没来了。二锅头价格涨了点,一块六一斤了。”
何佩兰一时没有动手打酒,而是热情的回应着,告诉了唐植桐最新的价格。
“嚯,这价很良心啊,打!”
唐植桐没二话,就眼下的供应情况来说,一块六真不贵。
这酒是六十来度,二两酒三毛二,大概能有4oo大卡,哪怕去东单公园门口买上二两粗粮票,再加上买粮食额外的价格、加工的人工成本、时间成本,做出来无论是价格还是大卡都相差无几。
唐植桐以前在一些影视作品中看到过类似的情形,有的舔铁钉下酒,有的则拿块鹅卵石蘸醋下酒。
当时有疑问,都特么穷成这样,吃不上饭了,怎么还喝酒?酒瘾就这么大?
这回,唐植桐算是明白为啥穷还有人喝酒了,因为比买粮食划算,还能短暂的麻痹神经,就是某些人的老婆、孩子可能会遭罪,因为有的人酒品不好,回去会打老婆孩子。
“好嘞!”
何佩兰见唐植桐能接受,立马从柜台下面拿出个玻璃瓶,放上漏斗,走到酒缸前,开始打酒。
即便是供应如此困难,何佩兰依旧是慢打酒,一斤酒足斤足两,活该人家买卖好。
“何姐,瓶子押金多少?我一块给您留下。”
唐植桐看何佩兰打完酒,开始从怀里往外掏钱。
“嗐,都是知根知底的街坊,不收你的押金,快拿着走吧。”
何佩兰给瓶子盖上胶皮盖,往唐植桐身前一推,说道。
“得嘞,明儿一早一准您送过来。”
唐植桐没跟何佩兰客套,掏出一块六毛钱放在柜台上,将瓶子往挎包里一塞,转身就要往外走。
“哎,不要票了?”
何佩兰拿起钱来,问道。
“嗐,都是自己喝,要什么票,回见了您呐。”
唐植桐挥挥手,出了门。
在去东交民巷的路上,唐植桐还在感慨,别看何佩兰一介女流,能在这年头开个独立经营的小酒馆,还有渠道能搞到酒,那能力铁定是杠杠的,放几十年后绝对有一方巨贾的潜力,可惜了,生不逢时。
当唐植桐来到东交民巷张新平单位门口的时候,不仅被查验了工作证、询问了事由,还做了登记,并电话通知张新平出来领人,手续之严格是唐植桐在吴海洋所住大院都没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