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儿看了半晌才发现这时代的书本都是繁体字,但也只能凭着记忆把《三字经》读顺,真想信手拈来还是要从头学起。
进了三弟徐子墨的院子,徐若瑾不由得惊愕起来。
她住的小院之前是杂物院,与三弟的院子完全没得比了。
花草山石、凉亭水榭隽秀雅致,蜿蜒的小水渠中数十条锦鲤在悠哉游走,水上漂浮的草叶上有一只小指般大的蚂蚱,听到脚步认生,便蹦到一旁的草丛中不见踪影。
正屋门口的笼子中养了一只哈巴狗,肥胖短腿儿,好像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见到徐若瑾和春草也不过努力的抬了抬眼皮,哼哧两声又继续趴着不动。
“我算是明白什么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了,平常心,一定要有平常心。”
徐若瑾嘴上默默的嘀咕着,却见远处有个正在为花草浇水的丫鬟,只往这边扫了一眼便扭过身去,分毫没有在意她和春草的到来。
这个下马威让徐若瑾莫名其妙。
就算自己不受重视,也好歹是府里的二小姐。
杨氏和大少奶奶给脸色看,因为是徐家人,陈婆子找自己麻烦,是因为她手里短了油水银子心底不忿。
可一个毫不沾边的小丫鬟都对自己不待见,这是犯哪门子邪?
春草见二小姐的眉头微皱,便能明白她心里在想着什么。
凑近徐若瑾的耳边,春草低声说着小丫鬟的身份:
“奴婢认得她,她叫连翘,是黄妈妈的侄女,已经配了人,就要嫁给老爷身边的长随当媳妇儿了。”
“怪不得心气儿这么高,眼睛都快长到后脑勺了。”
徐若瑾倒懒得搭理这样的人,“去问问,习课的屋子在何处,我们自己去。”
春草点了头,小跑着便过去问话。
连翘听了半晌,扬声道:“来这么早干什么?三少爷还没起身呢,王教谕起码要过半个时辰才能来上课,我可不敢随意的把外人领进院子,三少爷怪罪起来怎么办?还是在这儿等等吧。”
春草的脸色很难堪,望向徐若瑾这边,这么高的声音,二小姐不可能听不到。
“那就端茶倒水,我坐在亭子里等。”
徐若瑾不想在习课之前惹是生非,退让一步。
连翘走过来道:“二小姐莫怪,奴婢还要为三少爷修剪花草呢,闲不出手来伺候您,您就先忍一忍,等三少爷起了身,奴婢伺候三少爷时,也能为您带一杯水。”
“还是奴婢去吧,连翘姐姐帮忙指引下,在哪里能取水?”
春草连忙站出来想要圆场,以免闹出事端,连翘却很不屑的瞧她一眼,厌恶道:“三少爷的院子哪是能外人随意走动的?你还是在这儿呆着吧!”
春草一脸尴尬晦涩,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徐若瑾倒是没心思生气,反而笑了。
“你知道我的身份,一不行礼问好,二不端茶伺候,是真觉得即将要嫁人了,府里的主子们伺候不伺候都无所谓了,还是压根儿就觉得不用待见我,随意敷衍两句就行了呢?”
连翘没寻思徐若瑾会这般与她说话,眼珠子一转,寻个借口搪塞道:
“二小姐多心了,奴婢可没这样想,只是光顾着为三少爷修剪花草,所以没顾得上您,还望您别怪罪。”
“我当然不怪罪你,也不敢耽误了你的差事,索性就渴着晒着在太阳底下等,晒晕了我就回院子里去歇着……要不然,过两天张家的人来了,你替我来见?”
徐若瑾上下打量了连翘几遍,“我倒觉得你不错,如此忠心待主,谁都比不得,嫁给个长随实在可惜了,终归我嫁人也是需要陪嫁丫鬟的,光有春草一个人不够,不如我向夫人把你要来伺候我,你觉得夫人会答应吗?”
“什……什么?”
连翘一惊,手中的剪子顺势落地。
徐若瑾的笑容收敛,微眯的眼中露出狠色,“你是真觉得我脾气好到可以任你呼喝了,是吧?嗯?”
连翘眼中的慌乱隐藏不住,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
远处一个胖墩墩的影子朝这里走来,连翘听到脚步声朝那方看去,惊喜乍现,跑去殷勤的巴结着:“三少爷,您这么早便起身了。”
徐子墨随意的应和了下,便看向了徐若瑾,“二姐?你这么早就来了,王教谕还得有小半个时辰才到呢。”
虽然徐子墨比徐若瑾小二岁,不过他的身型却有徐若瑾两个大。
倒不是个子高,而是身体宽,肉呼呼的走过来,身上的肥肉都抖三抖。
徐子墨的态度让徐若瑾很吃惊!
这还是徐府里第一个与她说话没有横眉冷对不屑嘲讽的人!
奇葩
倒不是徐子墨的心地有多么善良,而是他压根儿对徐若瑾的身世毫不知情。
杨氏在徐子麟的教育上栽了一个大跟头,娇纵出个吃喝嫖赌的玩意儿,故而对徐子墨的院子盯的格外严格。
但凡有在这里信口开河敢说腌臜话题的下人,打了板子就撵出去,分毫不会手软。
所以徐子墨只知道有这么一个极少露面的二姐,其他一概不知。
何况逢年过节见上一次都不容易,若不是昨儿就知道二姐要来一同找王教谕习课,他在府里遇上都可能认不出来。
但徐子墨虽没像徐子麟那般吃喝嫖赌,却也是喜好玩乐的主。
花鸟鱼虫玩起来兴奋无比,之乎者也的书本举起来就困。
如今知道二姐也要来上课,他求之不得,多一个陪他挨骂的,他心里压力也小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