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这双眼睛突然变成了两支带着火焰的箭头,猛地扎进她的眼睛里,她的眼睛像被火烧一样灼痛,热血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像两条滚烫的小溪,浇灌在她的脸颊上,她猛地尖叫,涌上来酸苦的鲜血从喉咙里冒出来,划破静谧的黑夜,她睁开眼睛,看见桌子上两根红烛,正像萤火虫一样跳跃着。
原来这是一个梦,有愧大松口气,她从小就爱做这种古怪的梦,光怪陆离的说不清楚,但自从和何愈相认之后,她就停止做这些怪梦。但今晚不知怎么的,竟然又做起梦来了。
何愈从床帘后面走出,手里端着一只灯盏,轻声问道:“梦魇了?”
“嗯。”
有愧点点头,她冒了一头的冷汗,额前的几缕碎发黏在了耳边,“刚刚做了个怪梦。”
“是吗,只是个梦而已。”
何愈回身,将手里的灯盏放下。
有愧看见他还是穿着早上那身衣衫,应该是刚回屋,还没来得及换下衣服。
“我梦见自己在一个山洞里,”
有愧喃喃道,她回忆着方才栩栩如生的梦境,竟然发现自己已经什么都记不清了,只能模模糊糊地记得,这个梦里面有一匹张着人脸的狼,和两只带火焰的长箭。
“嘘,”
何愈轻声道,“不用担心,只是一个梦罢了,来喝口水。”
他回过身,手里多了一只茶杯,盛着半碗黄澄澄的茶水。
他伸手撑住有愧的后颈,将茶杯放在她的唇边。有愧抿了一口,茶已经凉了,有点苦,顺着干痛的喉咙灌下去,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
何愈将茶杯放回去,用拇指抹去她嘴边残留的水渍,轻笑了一声,在灯火下面的眼神温柔得像两旺潭水。“我很小的时候,如果做恶梦了,我娘就会这样,捋一捋我的眉毛。”
带着薄茧的指尖捋过她的眉毛,痒痒的,让她舒服得皱起了鼻子。
“好点了吗?”
何愈问。
“嗯,好多了。”
有愧点点头,她将身体缩进被子里,说:“你回来得好晚,出什么事儿了吗?”
何愈脸色微沉,道:“是有点麻烦……”
“什么麻烦?棘手么?”
有愧忙问。
何愈沉默了,他的手指轻轻的捋过她的眉毛,低声道:“我过几天就要走了,你的事儿我会跟柳大娘她们说,你自己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了么?”
“什么?”
有愧立马从被子里钻出身,握着何愈的袖口,道:“要去哪儿呢?”
她的心又开始突突地乱跳,和在刚才那个怪梦里一样的紧张。她觉得这个梦会不会是一个预告,冥冥地字向她暗示着什么。
何愈摇摇头,道:“要去京都了。”
京都,什么都可以,就只有这一个地方不行。
有愧拼命摇头,“一定要去吗?”
她紧紧地抓着何愈的手臂,焦急地哀求着:“就不能不去吗?或者,或者让别人去?”
“别胡闹,”
何愈轻斥了一声,“这又不是过家家,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
有愧又急又怕,担心何愈这次有去无回,想跟何愈说实话,又怕他不信,还把她当疯子看,她急得又出了一身冷汗,“随你去哪儿,只要你去别的地方,我就不管你,但京都不能去,说什么都不能去!”
何愈的脸色微变,有愧性子一向温和,也识时务,从来不会因为小儿女的情谊而耽误他,今天怎么会如此任性,难道跟刚才的梦有关,于是立马放轻声音:“是因为刚刚的梦吗?怕我出现什么不测?”
有愧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但还是马上点头,“是,我做了噩梦,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求你了,不去好不好?”
何愈叹了口气,她的眼睛都红了,小巧的鼻子也抽抽搭搭地一吸一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看着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他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但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便解释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这次不一样,”
他顿了顿,低声道:“是小六,小六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