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清朗眉目,修长身形,暗底石青色衮服,披黑色大氅。
他略微扬头,见到她站在亭子,深漆眼底有一点点的笑意。
踏上的临水的板桥。
她盈盈立在岸边,身后雪地里一匹枣红的大马,缰绳也不系,任它在雪地里转悠。
他拾阶而上,然后抬手,欲拉她入怀。
她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屈膝要行礼。
他比她更快,抬手要扶住她。
她只好作罢,默默地低头让开了路,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的亭子。
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亭子,琉璃瓦覆盖在白雪中,显出了几分旧时的华丽和没落。
两个人站在亭中,看对岸的万里江天,山河素裹。
良久才说话。
他的声音沉郁好听,敛去一贯的威严,显出几分低弱:好一阵子没见着你,看起来精神倒还好。
她轻轻地应:嗯。
他说:上回的伤,好些了吗。
枕水在西北的归途中遭受袭击,她在空栈山道中受了伤,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
轻声笑笑:早好了,你也不用千里迢迢派张正祥来,毕竟是太医院的院使,年纪大了,身子骨不经折腾。
他凝视她,半晌方道:我只是恨不得亲身来。
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目光。
他问:你何时才愿意回京城?
她说:若不是我刚好在扬州,也不会来见你。
他看着她的眼神沉默,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她说:我上个月,途经洛阳,见着了萧夫人。
他眼波微动:娘亲可好?
她说:她牵挂你。
他眉心中涌上淡淡的疲累:娘亲执意陪伴父侯不愿久居京师——
他看她:你偏生也是,你们都不在身边,我怎么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