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都说什么呢?快别说了···”
柳烟差点上来捂住我的嘴巴,我也没想到我会说这些类似埋怨的话。
赵惜若紧咬着下唇,终究是没有打算告诉我,在情绪稳定下来后,我又看了一眼那些或疯或傻的女子们,都被我拔高的声音吓住了,全都拿着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没再做逗留我转身出了这座冷宫,身后却传来赵惜若的声音:“求你,帮我照顾妙晴,我对不起的还有她,还有她···”
赵惜若最后留给我的话便是要我照顾妙晴,我不知她说的对不起指的是什么,也不知她是不是知道妙晴不是原来的那个妙晴。从前我在心中想了很多很多折磨赵惜若的方法,甚至在梦中都在想着要怎么讨回这笔债,可如今即使没有我的折磨,赵惜若也够痛不欲生的了,不知我该不该为了表示对明王严明冲的谢意,对他加官进爵呢?而我以为能解开的迷,终究还是没有解开。第二天内侍便来报,赵惜若殁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天教心愿与身违
深夜,我翻开桌案上最后一本奏折,拿起朱笔便要批示,却不想一阵猛烈的眩晕袭来,幸好我及时拿娟帕捂住了嘴,不然眼前这本奏折就要被我给毁掉了。打开娟帕,丝质的白色娟帕上猩红一片,更夹杂着些许的乌色的血丝。小心的将娟帕塞回袖中,我批示完最后一本奏折,便起身打算去隔壁心儿的寝殿,虽然现在做了皇帝,身边的内侍们多了起来,可有些事我还是愿意亲力亲为。
柳烟在外厅绣着什么,见我出来便拿起披风披在我身上,嘴里还说道:“已经深秋了,公主还是多穿些的好,外面的寒气重。”
说着话便出了我的寝殿,果然如柳烟所言,寒意袭人,中庭的花草枝叶上都已结霜,就着头顶上的一轮明月,那些冰霜远远看去正在闪闪发光。大祈的秋天总是来的那么早,来的那么措手不及,当你还沉浸在夏日的热情中时,它便已经潜伏在你的周围,趁着这样的夜色偷偷溜出来,不只是要伤你的身,更是要伤你的心。
“再过不久,就要下雪了。”
我看着那轮高高挂在空中的月亮,散发出幽幽的冷光,透着无比的清寂,却又那么的吸引着我。
“是呀,今年似乎比往年冷的早,公主不是都决定将奏折交给宁相他们去批示了吗?这样的深夜若是暖暖的睡一觉,对公主的身体很有好处的。”
柳烟也看着那轮月亮,有些啰嗦的说道。
心儿现在还小,所以起居还是在长乐宫,顺喜服侍过父皇,对他我也放心,任由他挑着可用的人安置在心儿身边,春风春意照样还是留在心儿身边服侍。免了侍卫们的礼,我悄悄的步进心儿的寝殿之中,顺喜正手抚着额打着瞌睡,毕竟年纪大了。没有惊动他,我脚步清浅的迈进心儿的寝殿,春风春意也在做着绣活,远远的立在珠帘外,看到心儿睡的正香,便就这么退了出来。
朝中设立了辅政大臣之后,我便将所有的权力都移交到了九哥和宁相手上,文有宁相,武有九哥,大祈暂时应该是能挺过这一关了,时值九月。我知道我的身子越来越差了,我怕是会撑不过这个冬天了,所以在我离开之前我要达成自己的一个心愿。
第一场雪降下来之前,我便以南方温暖,对我的身体有益为题,打算要去雁城过冬。而月尘也早在五月份时便回了雁城,没有当面向我辞别。我们之间似乎又回到了那暧昧不清,若即若离的阶段。几个得力侍卫,一辆不算很大的马车,我便这么低调的离开了曲城,走的时候,我还答应心儿天一暖就会回来。
派永夜将风月楼的房契送去给了余秋醉,我没有亲自道别,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有时候这样的离别方式是最不伤感的。马车摇摇晃晃,路过当年遇到南风的村子时,我下了马车站了一会儿,天上飘起细小的雪花,而他们捕鱼的那个水塘结上了厚厚的冰。久久的伫望着,直到咳嗽声连我自己也不能忍受才上了马车离开,我想不只是下辈子,这辈子杨云落也不再希望遇到我了吧?
马车进雁城时天空还只是有些阴阴的,路过行宫时没有停顿,直接去了烟雨庄,刚进竹林,大片大片如同鹅毛般的雪便这么降了下来,我撩开车帘远远的看着,甚至不自觉的在心中读秒,竹林深处伫立着的白色身影,比这漫天的雪更耀眼。月尘双手负在背后,微微抬头望着什么,没有撑伞,想来出来的时间不算短了。
叫停了马车,我撑着手中的油纸伞慢慢靠近月尘,我不知道月尘是不是太过专心的在想什么,并没有回过身来看我。我将伞撑在月尘的头上,没有出声,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男子的背影。雪下的更大了,不自觉的咳嗽了一声,惊动了月尘。
墨黑的发,漆黑的眉眼,还是和记忆中一样的深沉,仿佛将要吸走我的灵魂,我笑了笑问道:“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刚刚月尘还在想,不知公主还会不会再来烟雨庄。”
月尘将身上宽大的披风展开,将我拥进怀中。
“娑婆不是安身处,故乡只在藕花州,对于我来说,有你的地方,处处都是藕花州,一口气不来,也有个安身之地呢。”
我狠狠的吸了一口月尘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就好像沉迷于鸦片的大烟鬼一样,离了他我活不了。
月尘用下巴蹭了蹭我的额头答道:“你说什么都好。”
“那你娶我吧。”
不是询问,不是征求,也不是命令,这句话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
“好。”
“今天就娶吧,我们已经二十三岁了,再等下去的话,我怕我会年老色衰。”
“好。”
我抬首看向月尘,伸手抚摸着在雪中显得有些苍白的脸,我流着泪笑道:“月尘,我爱你,可以不顾苍生,不问鬼神,不沾因果。闭目,遮耳,枯心,只愿和你牵一次手,结一段缘,挽一世发,画一生眉。”
“好。”
尽管只有一个字,可这是对我最好的答案了。
我嫁给月尘了,没有红烛,没有喜幡,没有嫁衣,整个烟雨庄都被白色的雪装裹了起来,我和月尘没有拜什么天地,我只是剪下了自己的一缕头发,也剪下了月尘的一缕,将两缕青丝用红色的丝线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