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认得,一旁的谢霁却是认得的,不由目光一沉。
仇剑死了?
真可惜。他原本是打算亲手杀他的。
“该吃饭了,这等脏物丢了便是,何必放在桌上碍眼。”
梅夫人吩咐下人把那只护腕拿下去丢掉,又招呼谢淳风道,“换身衣物过来吃饭。临风呢?”
“五哥去鸿胪寺了,说不过来吃饭。”
谢淳风路过谢霁身边,脚步一顿,侧首打量着这个和他一般高的少年,许久方低声道,“他没死,不过也差不多是个废人了。不过你放心,看在你舍命救过宝儿的份上,以后你的事便是我谢家的事。”
谢霁沉默。
他自从开口说话,向谢宝真承认自己与仇剑的师徒关系起,就该料到谢家会顺藤摸瓜查到他的过往,一时说不清心中是何感受。
谢霁情不自禁望向身旁的谢宝真,仍记得梨花阶前,鼻尖上那带着甜美芬芳的轻柔一吻,足以熨平他满身心的仇恨与伤痕。
小少女察觉到他深沉的视线,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便放下金汤匙,将手里的那碗红豆甜汤分给他,细声细语道:“九哥想喝这个吗?给你!”
谢霁垂眸望着轻轻搁在自己案几上的甜汤,目光忽的变得柔软。这汤用不着品尝,他就已知道该是怎样的甘甜……
入谢府第三年,这种似敌非敌、似友非友的关系,因谢宝真的存在而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
用过膳,谢宝真进宫去看了一趟七公主。
元霈自春祭之后便得了正式的封号,准确来说,现在应该唤她一声‘云泽长公主’了。
“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年已十五,封号‘云泽’,还不知是要嫁给谁家以示皇恩泽被呢!”
及笄之年的女子似乎要面临许多烦恼,元霈漫不经心地捻着一枚棋子,感叹道,“便是长公主之尊又如何?不过是件工具,比不上宝真你命好。”
谢乾早就许了谢宝真婚嫁自由,故而她并没有这些烦恼,依旧无忧无虑道:“也不一定那么糟糕呀!说不定你嫁的那个人,刚巧就是你喜欢的人呢!”
元霈脑中浮现出一名白衣小将英气勃发的身形,不由抿唇一笑,低声道:“借你吉言啦。”
“对了,那日春祭意外,听说花车翻了,你没事罢?”
谢宝真落下一子,关切道,“我也经历了一番波折,故而没有及时入宫探望你,还望霈霈莫要责怪。”
元霈紧跟着按下一枚黑子,摆摆手道:“无碍,就是受了惊,躺了一日才好。多亏那夜有谢长史在身旁,花车倒的那一瞬,他及时抱着我跳下了车。若是没有他,你这会儿怕就见不到我了。”
“淳风哥哥?”
谢宝真不由在脑中想象‘东风君’英雄救美的一幕,点头笑道,“他是很厉害的。”
“特别厉害。”
元霈附和。她显然走了神,一盘棋下得乱七八糟的,明明都快输了,却仍是嘴角噙笑的模样,看得谢宝真一脸莫名。
谢宝真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轻声道:“霈霈,你一直在傻笑什么呢?”
“有吗?”
元霈摸了摸嘴角,一手捻着棋子,却迟迟不肯落下,许久才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宝真我问你,谢长史可曾有心仪的姑娘?”
“不知道,从未听他提过这方面的事……你问这作甚?”
见元霈的脸唰地红了,谢宝真好像明白了什么,恍然道:“啊,霈霈不会是喜欢淳风哥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