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习惯自己处理伤口,贺寻正想接过。
“好的。”
身侧却伸来另一双手。
方才哭得有些凶,时晚软绵绵的嗓音里带着点儿沙哑:“我们自己来。”
老大夫指挥男生们把哀哀叫唤的少年扛去另一间诊室。
留下时晚和贺寻待在这间诊室里。
垂着头,时晚默不作声,静静地拆开酒精和药膏。
“伸手。”
她轻声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诊所里消毒水的味道太浓,贺寻觉得眼前的画面虚幻得有些不真实。
但还是老老实实把手伸出去。
他不想再看见她哭。
万幸,小姑娘并没像先前在街上一样啪嗒啪嗒掉眼泪。只是用棉球蘸了酒精,轻轻替他消毒伤口。
鼻尖是酒精略显刺激性的气味。
贺寻难免恍神。
仿佛回到最初他强行把时晚拉进家里那一天。那一天,按在伤口上的力度也像现在一样,软绵绵、小心翼翼的。
生怕会弄疼他。
然而到底有些不一样。
与那日恨不得马上消毒完然后逃离的窘迫紧张截然相反,如今,少女安安静静坐在面前,垂着眼睫。
柔软细嫩的小手托住他的手掌,棉球轻轻擦过血痕。
酒精渗入伤口,带来轻微的刺痛感。
贺寻整个人却蓦然轻飘飘的,如同坐在虚无缥缈的云端。
“你心疼了?”
尾音不自觉带着笑意。
他嘴角微微上扬。
时晚眼睫一颤。
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继续消毒伤口。
“不许,”
直到洁白的棉球沾满血色,她才轻声开口,“不许再这么做。”
姜琦跟她说过,陆媛媛是因为被蛇吓到,这才会滚下山去。
可人流喧嚷的景区内哪里会有那么多蛇?
少年双手上的伤口狰狞可怖,比那日在医院更甚,上上下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略微想深一点,她就能猜到他偷偷去做了什么。
疯子。
所有的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只有疯子才会做出这种事。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要命的疯子,在寂静的深夜里砸开玻璃门救她,在医院的病床边守了整整一晚,而后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徒手抓蛇去吓陆媛媛。
“再这么做,”
想到这里,时晚嗓音不禁有些颤抖,“你会。。。。。。你会被开除的。”
这年头学习风气一般,打架斗殴的学生有不少,像贺寻这样肆无忌惮毫不顾忌的却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