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有时候,实话要比其他所有的话要残酷和冰冷得多。
刹那间,所有理智的分析在她眼里都变得再可笑不过,知道自己过于偏执,希晓仰起头,“李子睿,那你告诉我一个解决问题的方式。”
“除了我们不分开,你告诉我一个解决问题的方式。”
她定定地看着他,“你不会没有听说,陆祈晨要提起上诉,说我们泄露机密,造成承泽巨大损失吧?还有,即便他不提起上诉,我还担心天宸倒打一耙,他们的广告先发,我们的创意后行,如果一旦又戴上了抄袭的帽子,李子睿,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天宸不会那么简单地说我们抄袭。”
李子睿低声,眸中却渗带着杂乱情绪,“法律不会依照发布时间而贸然断定案子创意前后顺序的。”
“好,即使是那样,那我们的名誉呢?”
颜希晓拧眉,“还是那句话,等一切真相大白,我们还是会受到非议!李子睿,陆祈晨有了后路,可以重来。我们是无路可退,只有被逼上梁山!”
“所以说你的逼上梁山,就是要和我离婚?”
李子睿突然爆发,看着她的眼睛像是簇起了烈焰,燃起无边的愤怨,“颜希晓,你是不是现在终于找到借口了,可以摆脱我,可以如愿到他身边是不是?你们一家三口,终于得以团圆是不是?”
“李子睿,你没良心,你胡说八道!”
这突如其来的骂声让失去理智的男人终于回归一丝清醒,他微微一怔,往日如墨的眸瞳此时却像是失去了光亮,黯然失神,那样无力地看着她,声音甚至都充满了无法操控的低涩,“希晓,是我不好。”
她的心突然被他的声音拨弄得酸涩,“我想了这么久,没有别的办法。”
李子睿低头,眼前看似有可以选择的两条路,其实走下去,却都是穷途。他一向认为颜希晓脑子不好,遇事儿迷糊却又冲动贸然,可是现在才发现,她分析的前景,确实理智而又残酷。
“不管怎么说,还不一定是死路一条。”
气氛正在伤感的时候,李子睿却突然挑眉轻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柳暗花明一说。”
他的眸光灿烁分明,却不再是往日那种意气风发的自信之光。希晓知道,现在的李子睿,是强迫自己才凝出这几分淡然和镇定。
我爱你,与婚姻无关(1)
果真,第五天楚阳便收到法庭传讯。陆祈晨先前说的“等不及”
终于来到了。
李子睿一大早便去周旋这个事情,接连几天,每次见他都是满怀希冀地出去,像是真的有了什么希望,却在夜晚黯然疲累回来,那一身的无力与困顿,希晓看了滋生出更多的不忍。
可李子睿却一直在和她说,“再等等,车到山前必有路。”
颜希晓又想到之前她和他的谈话,那一个弃卒保车的策略,至今仍是她想到的唯一办法,而李子睿也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回应,看来也是束手无策。只是在用自己的意志作最后的挣扎。
她叹息一声,将早已打印好的文件放在茶几上。那是她在与陆祈晨谈话之后便准备好的东西,原本以为会用不到,可是没料到,这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
想不到别的办法,所以这最差的一种方案,变成了救命的招数。
希晓回头又看了一眼,茶几上,那黑色的离婚协议书五个字触目惊心。页尾处是她的签字,摇曳中带点脆弱。
而在一旁同时摆着的,是开始并维系他们关系的协议书,从结婚到现在,时效竟只有一年半。
当时与他结婚,觉得三年已够长久,却没料到还是高估了彼此的能力。仅仅一年半的时间,就要成为陌路。
到承泽的时候,陆祈晨显然没料到她来,目光触到她的瞬间,挥手将一干人等都遣了下去。希晓进来后不由笑道,“这难道是承泽对付我们的庞大律师团?”
陆祈晨深黑色的眼瞳掠过一抹光,但是很快便又消逝,“你猜对了一部分,对不起希晓,我没了耐心。”
“不就是为了逼我交出孩子吗?”
“是,虽然‘逼’这个字眼不太中听。我更觉得父亲要回自己的孩子这一说法更加贴切。”
“随你。”
颜希晓拿着在李子睿那儿复印好的申诉书,“在上面,承泽要求我们赔付300万元,果真是好大的胃口。而按照我们楚阳的原则,当事人只需被扣以工作不力罪名,承担30的赔偿款,所以……”
颜希晓轻轻一笑,“我算了一算,我只需拿出90万元。”
“我拿出90万元,这事儿就算是至此为止。”
她眯起眼睛,“你去把诉状撤回,我们的恩怨算是到此结束。”
“可李子睿今天早上还来问我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你没告诉他你的方案?”
“和他没什么关系。”
颜希晓扬眉,“你不就是看不惯孩子叫他爸爸,不就是看不惯我和他结婚吗?好,我让你顺心就是了。我们离婚,你可以继续去起诉,继续将泄露机密的事情传播得沸沸扬扬,反正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和他没关系。”
“你决定将事情都一个人承担?”
“我说过,和他没关系。案子是我做的,保密协议也是我没有签。当然机密泄露的最大可能者就是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颜希晓轻轻一笑,“陆祈晨,你要是不怕玩出火来,继续下去这个游戏便是。”
“那这钱……”
“你也不用担心这钱是来自于李子睿,和他半分关系也没有。我有多少钱,陆祈晨你应该清楚。到今天,顶多是从哪来还回哪儿去,既然你这么对我,那仅有的一点偿赎也没必要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