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渔也歇了火,盛了一小碗菌汤放跟前,从辣锅里捞出来,再放去菌汤碗里涮涮吃。最近她口味很刁钻,只有看见麻辣的才有食欲。
孙竟成看她吃差不多了,倒了温开水给她,又拿了草莓给她垫嘴。
周渔饭饱,接过孙竟成递给来的牙签挡着嘴剔牙,想夸他越来有眼色了,想想怕他骄傲,什么也没说。
孙竟成伺候好她,这才捞了几筷头肉吃,随口像她肚子里蛔虫似的,悄声说:“别夸我,少找事就行了。”
……
周渔用牙签挠挠眉毛,也不接他话。看他毛衣上落了东西,伸手给捏掉。
那边孙母想起什么似的,从随身包里拿出五百块要给周渔,说是她奶奶的护理床给了亲戚,那亲戚给的。
周渔当然不会收,要她拿着买菜,说护理床她就没打算收钱。
“那行。”
孙母没推辞,又装好,“我想着那家人也怪不容易,没打算收钱,但他儿子来诊所非给,把钱撂下就走了。”
孙佑平觉得饭桌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正吃着饭还能掏出钱,孙母也不理他,继续数落孙竟飞,一说她自从开了火锅店,周末聚餐她都是踩着点回;二说她谈对象的事儿。
知道她谈对象也是偷听她和大嫂的聊天,她不好明说,她指东打西地说,说现在男女为什么谈对象难?因为他们都想捡现成的。
“怎么都想那么美呢?哪有十全十美的好对象原地等着你上门找?金子是咋出来的?沙里淘金沙里淘金……是从沙子里一点点淘出来的。可不是明晃晃的一大坨在那日头底下等着你!”
孙母看看撸着袖子没丝毫女相,站那儿只顾捞菜的孙竟飞,把话头扯到了马云身上。
孙竟飞看她谈起马云,熟稔地像是马云就住她对门,吃着菜问她,“妈,您还认识马云?”
孙母说:“电视上不成天见。”
以为她全听进去了,又接着唠叨,“马云没成富前,谁能看出来他会成富,所以人还是要多相处了解……”
“妈,您信息过时了,如今富不是马云。”
“那是谁?”
“说了您也不认识。”
孙竟飞反将她一军,“变数多大呀,去年富今年就不是了。”
说着给她夹了几片青笋,“您呀,还是顾好自己碗里这点菜吧。”
“妈不吃青笋。”
孙竟成提醒她。随后见锅里莲藕熟了,用公筷夹了两片放孙母碗里。
孙母瞥她一眼,把青笋挪去一边,夹起莲藕蘸蘸酱料,放嘴里嘎嘣嘎嘣嚼。
孙竟飞服了,看向孙竟成,他大孝子似的拿着漏勺捞锅里的脑花,先放去了孙佑平碗里,又捞了一块放去二哥碗里。
家里孙佑平和二哥最爱吃脑花。往常干这事的都是大哥,他会先捞出来给父亲,再捞了给二哥。
她正气孙母这两月一直找自己事儿,却丝毫不提孙竟成。往常他们姐弟俩可是相互连累,只要一个人挨骂,另一个绝对没跑。
她也原本想揭孙竟成偷金镏子,毁掉打成了对戒的事儿,但最后什么也没说,把袖子扯下来,坐下吃饭。
二哥同父亲贴得很近,不知聊些什么,孙竟成是一面和周渔聊,一面剥着手里的糖蒜,剥好捏几粒放父母的小碟里,然后擦擦手,问要不要吃面?
孙佑平问他,全家福约的几点?
孙竟成看看手表,说不着急,约的三点。
孙佑平慢慢吃,吃好喊着付账,孙竟飞当然不让付。他掏着钱,不急不缓地说:“才开业嘛,图个好兆头,以后再来吃就不给了。”
孙竟飞如数收下,什么也没说。
孙佑平和孙母打头,领着孙男娣女们回去,明儿就年三十了,路上皆喜气。
一行人到家,摄影师也来了,孙竟成和老二搬了太师椅出来。
前排依然是胡素英和孙佑平夫妇,两侧分别站了四个孙子孙女,依次是:孙毓一、孙毓言姐弟;孙嘉兴、孙嘉睿兄弟。
后一排是儿媳和女儿:许伟华、林静、周渔、孙竟飞;末一排是儿子们和外孙:孙竟辉、孙竟成、柯宇。
背景是“孙佑平诊所”
和门前的大法桐,诊所墙上贴着门牌:幸福里南大街159号。
这回与以往不同的是:孙毓一怀里抱着父亲孙竟越的照片;周渔则怀着孩子,某种程度上算是添了一丁。
更是整整齐齐的一家人。
共、一十五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