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解决午膳,戈安想着这几日跑下来已经挑出两三座还算合适的宅院,随口问了一句戈宁要不要一起出门看看。
戈宁闻言笑眯眯点头应下,惹得戈安多看好几眼。
前些日子还没精打采,不乐意出门也不乐意搭理他,今儿怎么改了性子?
戈安只奇怪了一会便没深思,趁戈宁心情好,他索性把事情全交待了。
“过几日我要回一趟洪州,先把咱家在县城那两间铺子卖出去,那两百亩田不好卖,回头租给七婶家打理。院子先空置着,回去祭祖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还有你大嫂,什么都舍不得,不定要收拾多久,杂七杂八一堆事,估摸着要在洪州多停留几日,中元节以后才能动身。你安心留在京城,正好有云起云舒陪你,我放心。”
说着,戈安掏出几封信给她,道:“都是你大哥我在京城的朋友,若遇急事难事,尽管去寻他们。”
戈宁听闻大哥准备近日回洪州,捏着信封陷入沉思,良久方抬起头,认真道:“大哥,我跟你一起回去。”
戈安皱眉,不太赞同:“来回颠簸你受得了?”
戈宁低声说:“大勇下葬我没去,后来头七我也不在……我还没给大勇上过一炷香呢。”
戈安哑口无言,他把这事给忘了,想着以后常住京城,下次不定什么时候回去,何况戈宁夫家那里也有一堆等着她去料理的杂事,怎么着都得回去一趟。
“罢了,你随我一道回去。”
戈安似是知道什么,意有所指道:“回头嫌吵嫌烦了可别闹着要回来啊。”
戈宁歪头看大哥,不明所以。
戈安没解释,只道:“早些收拾收拾多备点干粮,过几日就走,这回跟着商队回去,路上赶。”
戈宁点头应下,想起自己的过所还在将军府。反正萧松烈不在京城,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便派了云起去取。
距离中元节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戈安带着戈宁背上小包袱,踏上回洪州的路,云起云舒则留下看家。
上次走这段路时她什么都看不见,心也惶惶,这回能看见了,戈宁仍旧心有所想,无暇叹赏沿途风景。
离京的第九日,兄妹俩终于踩在了洪州地界上,鼻息间满是湿润气息。
又走了半日,洪州城近在眼前,他们在此脱离了商队,自行往另一条道走。
越是靠近福林县,雨水越是丰沛,先前还是小雨淅淅沥沥,转眼间就已密密麻麻,似一张大网。
戈宁不由想起萧松烈带人上门报丧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气。
她一会想起萧松烈,一会想到方大勇,距离方家坪越近,她想起方大勇的时候越多。
戈安穿着蓑衣,架着驴车,拐进戈家村后便一路和叔伯婶娘们招呼。
戈宁回神时正听到三伯娘问起她,一会问伤势如何一会问在京城住的好不好,关心极了。
戈宁心里熨帖,掀开帘子要和三伯娘说话。
“还是宁宁胆子大,难怪能救下大将军,你们这一房可给咱们戈家长脸了,县太爷到现在还提这事呢。上回族老去城里找主簿,安哥儿你是没瞧见,客气极了,从前这都是方家才有的待遇。”
“我听你媳妇说你们要搬去京城不回来了,还是大将军给买的宅子,哎呦,真是了不得。”
“说了半天,对了,宁宁没跟你回来啊?你让宁宁别怕,想家了就回,白老爷可不敢再作妖。”
戈宁刚扬起的笑容悄然落下,渐渐僵硬。
流言到底是怎么传成这样的?
先不说她救命未遂,自家买的宅子竟传成了大将军送的。
戈安不知怎么想的,对此一声不吭,戈宁急得坐不住,没等她说什么,三伯娘一下子看到了戈宁。
“宁宁在呀,我当你留在京城享福不回来了。快快快,来我家歇歇,走了这一路累了吧?”
三伯娘更热情了,戈宁根本招架不住。
戈安憋着笑说:“三伯娘你别管她,宁宁撞了脑子,还没完全治好,有点傻。”
戈宁:……
三伯娘心疼坏了,拉着兄妹俩回家坐坐,戈宁仗着自己现在有点傻,躲进车厢不闻不问,留大哥一人在外面应付。
回戈家短短一截路,一会遇上这个婶婶一会碰见那个叔祖,热闹极了,兄妹俩愣是走到天黑。
杨芸娘抱着孩子等在门边,看兄妹二人长吁短叹的下车,咯咯笑个不停。
“我当你们赶不上吃晚饭呢。”
她说着就拉过戈宁,细细打量,“我以为你大哥哄我呢,现在瞧见了我才敢放心。”
戈宁嫁去方家最多也就四五日不得见,这一回去京城,生生分开了几个月,杨芸娘惦记的很,也不管戈安如何,拽着戈宁回屋。
“你的眼睛当真无碍了?头可还疼?”
“快进屋,我瞧瞧你头上的疤怎么样了。”
“可见京城养人,脸都圆了,从前我和你大哥费了多少劲儿都没把你养胖。”
“对了,你在京城住得如何,可有人欺负你?”
便是戈安早早在信里说起,杨芸娘一见到戈宁仍旧忍不住反复问询。
戈宁不嫌烦,抱着杨芸娘不撒手,一一回答。
正说着说着,嫂嫂怀里的小姑娘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眼珠子滴溜溜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