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着上了车。
一阵刹车声,柴大牙连忙打开车门跳下去:“到了。”
柴老爹正在门口站着,看见儿子的德行就气不打一处来:“混账玩意!”
他背着手看儿子的这帮狐朋狗友,黄毛的下来了,又露出个红脑袋的,深紫碎的也跟着探出身子,吆喝着:“嘿,伯伯好!”
柴老爹没眼看。
都是些不学好的玩意儿,这群小年轻没吃过苦头,整日里嘻嘻哈哈没正行,骑个摩托到处飙……他正准备继续骂两句,突然愣住。
最后下来的这个人动作有点慢,似乎不太习惯面包车内的狭窄,那双秀气的眉毛轻轻拧着。
然后,抬眸瞥了柴老爹一眼。
柴老爹今年五十二,走过南闯过北,活人死人都见过一大堆,可也没见过这样标志的人。
尤其是被那仨显眼包一比。
妈呀。
仙子下凡。
“咋样,是四个人吧,”
柴大牙笑嘻嘻地凑过来,“今晚啥情况啊。”
佟怀青没搭理这吵嚷的父子俩,而是凝视着前方的招牌,白底黑字,透露出股萧瑟劲儿,殡仪馆提供丧葬服务,火葬场则一般是用来火化,但这个小县城管理不太规范,把这俩合二为一,那有些寂寥的院内,停放着张很小的床,垂下淡蓝的遮布。
“医院刚刚送来的,警方那边也说了,没甚亲人,是个老流浪汉。”
柴老爹推开半阖的大铁门,“吱呀”
一声,有些凝滞的滑轮在地上划出长长的道。
佟怀青跟在最后面,看那静止的轮廓,瘦削,沉默,起伏平缓,因为身躯太薄。
染了紫的年轻人跟在后面:“怕不?”
佟怀青摇摇头。
“俺以前还怕的,但自从俺奶奶走后,就不怕了,”
那人自言自语道,“死了又怎么,反正都活过呗,也曾经是谁的儿女亲人,想通这个后,就完全不怕了……啊!柴大牙你有病啊!”
他被猛然的拍肩吓得往旁边弹跳老远,心有余悸,指着恶作剧的柴大牙:“我草你……啊对不起伯伯俺不是那个意思。”
柴大牙捂着肚子笑:“哈哈哈你不是不怕吗,怂蛋!”
夜风呜呜咽咽地刮着,刚刚还在扛着音箱唱《对面的女孩看过来》,此刻却在殡仪馆里纵声大笑,生与死,年轻与衰老,混混与流浪汉,久久没有落下的雨,在这一刻都达到了种很奇妙的平衡。
院子里灯火通明,四人抬着遗体前行。
“没想到吧,这么沉?”
佟怀青还垂着眼。
他知道的,人去世后,会很重。
明明裹尸袋就是瘦瘦一条。
忙完,已经是凌晨三四点钟。
“成了,”
柴大牙整理了下边角,从兜里掏出两张纸币递过去,“给你,记得洗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