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琴看他一眼,把切菜改为了剁菜,“咚咚”
地响得震人,话里明显带着火气:“我的嘴是谁打的?我还想把嘴割掉哩。”
赵东城见她还恼着,想想晚上还得请人吃饭,只得缓和了口气:“好了,我是赤手抓蝎子,自找倒霉。不过,人家昨天给咱下粉下到1o点多,咱连在场都没在场,今天帮咱们晒粉又忙乎了大半天,晚上要是不请他们来咱家里吃顿饭,总有点说不过去吧?”
王月琴面无表情地说:“你想咋请你咋请,我啥都不问,我在这个家里算啥哩。”
赵东城正要说总得拿钱买点东西之类的话,见王月琴用手摸兜,就停下来不说了。
王月琴果然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来,向地上一扔说:“家里就这二百块钱了,你拿去把全世界的东西都买回来吧!你能买,我就能吃,我难道还不知道好东西吃着香吗?”
赵东城拾起钱,傻笑了两声道:“知道不就好了,我还以为你吃好东西不香哩。”
他到堂屋在小床上躺了一会儿,正要睡着,忽然感觉有人用小棍子打他的胳膊,他睁眼一看是晶晶,晶晶一边打他一边奶声奶气地说:“傻子,吃饭。”
赵东城不知道晶晶是啥时候来的,就坐起来,笑着问她:“你妈呢?”
“俺妈把我送过来就走了。”
“你咋叫我傻子呢?我可不是傻子。”
晶晶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不以为然地说:“你是傻子,俺姨让我叫傻子吃饭,我问傻子是谁,俺姨说是俺姨夫,那不就是你吗?”
赵东城觉得好笑,就逗她:“我要是傻子,你就成傻子的外甥女了,当傻子的外甥女不光荣。”
他正说着,忽见王月琴走了过来,赶紧闭口不说了。
他到厨房里端碗吃饭,尝了一口菜,现菜里连一滴子油也没有,就想起了一歌,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怅然,但油罐子是自己摔的,自己无权再说什么,只能凑合着吃了。
吃罢午饭,赵东城骑自行车到了镇集上。
今天是腊月初六,逢集。但他来得实在太晚了,集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买菜的几乎都走光了。
赵东城到肉铺里割了二斤猪肉,又在仅剩几个人的菜场上买了一把芹菜,二斤青辣椒,三斤蛋白肉,一斤粉皮,三块五角钱的牛杂碎,别的,想买也没有卖的了。
村里来顺家有豆腐,代销店里有散酒,赵东城想想,又去油坊买了二斤豆油,感觉差不多了,就骑车回家了。
王月琴已经把院子里,堂屋里,吃厨房里都打扫了一遍。赵东城见她还算通情达理,心里就高兴起来,天还早着就帮着她择菜、洗菜、刷碗。
王月琴把那两条鱼从柜子里掂出来,赵东城赶紧上前接了,他在压水井池子边上一通操作,两条鱼很快就被清理清洗得一干二净。
半晚上的时候,两个人就开始一个做饭一个烧火地忙活了起来。天刚擦黑,菜就做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个芹菜炒肉丝没有下锅。
王月琴看了看赵东城:“你还不去叫人?”
赵东城赶紧站起来:“对对对,该去叫人了。”
他去各家走了一趟,几个人见赵东城一片诚意,再加上赵东城一再声明,是王月琴下令让他来请他们的,就都不多客套了。爹那里他也去了,但爹和娘说啥也不来,赵东城只好作罢。
菜摆上来了,满满地一大桌子,有凉拌粉皮、粉丝豆腐、辣椒炒蛋、肥肉片炒蛋白肉、芹菜炒肉丝,还有几碗自家地里的土菜,中间是一个铝合金盆,盆里是满满的一大盆鱼肉,清炖的,灯光下汤里飘着一层清亮亮的油花,热气腾腾的直往上冒,闻起来一股清香。
赵三柱感叹道:“哇,这么多菜!”
德宝嘿嘿笑了:“这大鲢子鱼没跑掉,到底让咱几个给吃上了。”
赵东启冲他后脑勺“啪”
地就是一巴掌:“我叫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拿眼找王月琴,王月琴还在厨房里忙活着,几个人就捂着嘴巴偷偷地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