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奶奶是越想越害怕,越想眼泪就越止不住。她发鬓全散,拉着老太太地手只哀哀地求道:“娘,娘,你可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我。”
老太太见她这幅模样,是既心疼又忍不住地生气。她是真的不知道,这杜同霁身边居然有个怀孕的通房,若是让她知道了,她也定不会给自家孙女保这样的媒的。
她虽被大姑奶奶拉着手,却还是忍不住怒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别说你哥哥生你的气,便是我也恨不能打你一顿。这五千两银子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姑奶奶一听这话,又忍不住哭了。杜家只有一个爵位,可却有三房在一处生活,每个月这些主子们的月银就是一笔不菲的开销,更别提这吃啊用啊穿的。偏偏一个个不当家就不知柴米油盐贵。
特别是家中的老太太,今日这个哄她开心了,她便随口答应了一笔银子。明日那个来求了,又是一笔钱出去了。她管家这么多年,别说是搂银子,不贴银子进去已是不错的了。
如今二女儿杜菡就要成亲了,定北伯府给嫡女的嫁妆银子就六千两。大姑奶奶也是当了人家儿媳妇的,自然知道这姑娘家若是没厚厚的一份嫁妆,日后在婆家腰杆都不直。
于是大姑奶奶便听信了别人的话,拿了钱做生意,谁知竟是亏的血本无归。这可是她自己的私房钱,她心疼不已,又刚好听了别人的蛊惑,说这回是出去放印子钱,定是不会亏的。
刚开始她也不敢放的多,几十两几十两的放,结果尝到了甜头,她后头就放了几百两。直到最后这次,一次性放出了五千两银子,说是十天二十分的利息,她心里头一盘算,觉得这实在太划算了。
就一时贪心给放了出去。
大姑奶奶说的时候,老太太险些要气死了,真真是个蠢货。
“谁知这人借了钱就跑了,我一时没了五千两银子,心里头慌乱的很。原想着卖了自己的铺子,将这笔钱填上去的,可谁知就让我家三婶娘知道了。”
大姑奶奶哭的没法。
当初杜家三太太就说了,她可以借了这笔钱给大姑奶奶,让大姑奶奶先填补了这缺口。谢大姑奶奶一向同这三太太不是很合,谁知她竟是愿意帮自己瞒着这事,于是恨不得将她当成恩人一般。
毕竟管家的太太贪墨了家中的银子,这可是犯了七出,都可以被休离的。
后来三太太就说杜同霁正到了娶亲的年纪,她在外头没有大姑奶奶有脸面,便想请大姑奶奶说和说和。大姑奶奶原本是想着给说别人家的,谁知三太太又有意无意地说,你家大哥的女儿不是正要说亲嘛,不如便来个亲上加亲呗。
大姑奶奶当时还意外呢,这个三太太平日里最是眼高的,按理说贞姐儿不过是个庶女,她是瞧不上的。可三太太只略哄了她一下,她便欢天喜地地回来说了此事。
待到了后头,她发现杜同霁那通房竟怀有身孕了,便立即骑虎难下了。
毕竟她身为大伯母,哪里会关心自家侄子房中的事情。又加上三太太先前的刻意隐瞒,她才一时未察。等她知道了,谢树元都已经见过杜同霁了,两家都要互换庚帖了。
大姑奶奶也只得将错就错,所以她一心想要谢明贞早些嫁过去。到时候就算这事掀了出去,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只要她帮衬着贞姐儿些,还怕那贱婢能翻出天不成。
“你这个蠢货,不过是五千两银子,你就把自家的侄女卖了,难怪你大哥会这般生你的气。我是管不了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老太太听到这里,恨不能一巴掌拍醒这个女儿。
大姑奶奶这会也知道害怕了,她拉着老太太的手便道:“娘,你若是不管女儿,这就是逼着女儿去死啊。你看看大哥那副模样,定是不会善了的。若是大哥同杜家说了这等事情,到时候老爷当真休了我,我也不活了,一头便撞死在他们杜家的大门口前。”
老太太倒是没想过她会被休了,可是经她这么一说,她也冷不丁地颤了一下。若这事真的掀出来,只怕她是真没好果子吃了。
她低头看着大姑奶奶哭的跟个孩子一样,一想到她若是这么大年纪再被休了,那真是没活路了。
于是母女两人脑补了一通,恨不能抱头痛哭。
好在老太太这人也是个人物啊,当年江家犯了事,一家子都被流放了。按理说,她这样的出嫁女,夫家可以直接将她送去庄子上或者庙里头,待过了几年,悄无声息地没了,旁人也定是不知道。
可她不仅能好好地当这个谢家夫人,还能一步步熬到如今这个老夫人的位置。
她拍着大姑奶奶地背说:“你只管放心,有娘在呢。谁都不敢拿你怎么样,再说了,你是为了他杜家才会惹出这等事情,若是杜家真敢休了你,我便是拼了,也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于是待老太太整理了仪容重新出来时,脸上已是一片平静。
她看着谢树元的脸便一派平静地说道:“此事你大妹妹也同我说了,都是杜家那三太太在背后作祟,才会弄出这等事情。咱们谢家在京城里头,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她一个杜家三房就敢如此对咱们家,这笔帐倒是必须找她们算。”
谢树元听着都要笑了,合着全都是人家的错了。
“大姑奶奶如今如何了?”
谢树元这会问道,他都懒得叫一声妹妹了。
谢老太太也知道最紧要的不是和儿子置气,而是如何将女儿从这事里头摘了出去。她只说道:“你也知道你妹妹这个人,素来没什么心机。一时被人哄骗了,你作为大哥的,也该原谅她这一回。”